“沈总怎么知道?”
她从没跟沈亦臻提过祖父的事,老陈也只是知道她从小跟着祖父长大,没说过祖父的职业。沈亦臻怎么会知道祖父是做文物修复的?
沈亦臻避开她的目光,转头看向窗外的石榴树。阳光落在他的侧脸,把他的睫毛映得格外清晰,平时冷硬的线条也柔和了些。“老陈说的,”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什么,“说你小时候跟着祖父在修复室长大,还没上小学就会用小锤子敲碎旧瓷片,分辨瓷土的质地。”
苏念的心里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提起了另一个疑问。老陈为什么会跟沈亦臻说这些?老陈是沈家的老人,按理说不该随便跟主人家提起客人的私事。难道是沈亦臻特意问的?
“你祖父……现在还在做修复吗?”沈亦臻又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苏念握着探针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祖父已经去世五年了,这是她心里最柔软的伤口,从来没跟外人提起过。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声音有些沙哑:“祖父五年前就去世了。”
沈亦臻的身体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没事。”苏念摇摇头,重新拿起玉佩,“沈总要是没别的事,我想继续清理刻字了,争取早点弄清楚里面的内容。”
她想结束这个话题,不想再提起祖父,更不想在沈亦臻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沈亦臻没再追问,只是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落在苏念的手边。苏念低着头,假装专注地清理刻字,可眼角的余光却总能看到他的影子,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跳个不停。
她能感觉到,沈亦臻开始好奇她的过去,就像她好奇那枚玉佩的秘密一样。他们原本是两条平行的线,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商界新贵,一个是普通的文物修复师,本该没有任何交集。可因为这枚藏着刻字的鸾鸟纹玉佩,因为祖父临终前的话,他们的人生开始慢慢靠近,像两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正慢慢晕开,分不清彼此的边界。
沈亦臻站了一会儿,没再说话,转身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西厢房。
苏念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放下探针,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石榴树。阳光已经升得很高了,雾早就散了,庭院里的露珠也被晒干,只剩下石榴树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她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翻开那页画着刻字草图的纸。指尖落在“苏”字上,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沈亦臻的试探,老陈的话,祖父的临终遗言,还有这枚玉佩上的刻字,像是一个个碎片,正慢慢拼凑出一个她从未知道的过往。
她不知道这个过往里藏着什么,是恩情,还是恩怨?但她知道,从她走进这座老宅,拿起这枚玉佩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法置身事外了。沈亦臻,还有他背后的沈家,注定会和她的人生紧紧绑在一起。
苏念重新拿起探针,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刻字里藏着什么秘密,不管苏家与沈家的过往是什么,她都要查清楚。不仅是为了祖父的遗言,也是为了弄明白,自己和沈亦臻之间,到底藏着怎样的羁绊。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玉佩上,鸾鸟的纹样在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展翅欲飞。西厢房里很安静,只有探针清理积灰的细微声响,还有苏念平稳的呼吸声。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