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歪歪扭扭,有的重叠在一起,有的被泪水晕开,血珠在冰墙上冻成小红点。
瓷片越划越快,掌心的肉翻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眼神狂热得像着了火。
划到最后一笔,他把瓷片转了个方向,狠狠扎进手腕。
鲜血喷出来,染红了半面墙的血字。
意识模糊时,他又回到了军需司大殿,穿着金线绣的官服,陆云许、宁无尘都在底下跪着头,百姓的欢呼震得梁上积灰掉下来。
可下一秒,欢呼变成了嘶吼,跪拜的人全成了浑身是血的冤魂,他站的高台变成了白骨堆,那些手抓着他的腿,把他往黑里拖。
“陆云许……斩!”
他嘶吼着,嘴角流出血沫,在冰地上艰难地爬,啃着冻硬的馒头屑,碎屑混着血粘在胡须上,冻成了冰碴。
直到力气耗尽,他趴在血泊里,眼睛还圆睁着,脸上挂着癫狂的笑——
梦里,他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军需司大人。
狱卒发现他时,尸体都硬了,手腕的伤口冻成了冰壳。
没人多看一眼,用沾着霉斑的草席裹了,像拖死狗似的拖到乱葬岗。
这里白骨遍地,荒草比人高,挖个浅坑扔进去,连土都没拍实。
雪很快下起来,鹅毛大雪把浅坑盖得严严实实,连个凸起都看不见。
北境的风卷着雪,呜呜地响,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长街的百姓还在议论着陆云许的功绩,寒牢的狱卒换了新的囚服,没人记得李三石这个名字。
他的贪,他的恨,他的疯癫,都被雪埋了,和那些白骨一样,迟早会烂成泥,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