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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棺材里带的饴糖吧?你孙子托我带来的。\"
老者怔怔地松开手,接过糖块的瞬间,他腐烂的面容竟恢复成慈祥的模样。
在这个过程中,陆云许面临着诸多关键抉择。
遇到一些心存执念不愿往生的亡魂,他是该强行劝说,还是尊重其意愿?
面对善恶难辨的灵魂,他又该如何判断?
河灯幽幽,映照着水面浮动的薄雾。
陆云许涉水而行,脚下是沉没多年的青石板路,每一步都荡开细碎的水纹。
忽然,他察觉到一缕格外沉重的阴气——
那是个年轻书生的魂魄,独自坐在水底残破的凉亭里,手中紧攥着一封泛黄的信笺。
信笺早已被水泡得发皱,边缘处却仍能看出被人反复摩挲的痕迹。
书生的手指死死扣着信纸,指节泛白,仿佛那是他仅剩的执念。
\"为何不往生?\"
陆云许走近,声音放得很轻。
书生抬起头,面容苍白如纸,唯有双眼通红似血,像是哭尽了十年魂魄的泪:
\"我……在等人。\"
他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河水泡烂的喉咙里挤出的最后一声呼唤。
\"等谁?\"
\"我的挚友……\"
书生低头,指尖轻轻抚过信笺上晕染的墨迹,
\"十年前,我们在此地约定,若有一人先死,另一人必要来此送一程。\"
陆云许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轻点书生的眉心。
星辉流转间,他看到了那段过往——
十年前的中元夜,凉亭里,书生将写满心意的信递给挚友,却被对方冷笑着撕碎。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与我妻子私通已久!\"
挚友拔剑相向,剑锋划破书生的衣袖,鲜血滴在信笺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书生百口莫辩,踉跄后退时失足坠河。
冰冷的河水灌入肺腑的瞬间,他仍死死攥着那封被撕碎的信,直到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而真相是——
书生的信里,写的是他暗中为挚友筹谋的官职,以及……他发现自己患了痨病,咳血已久,命不久矣。
他本想将官职让给挚友,再独自离开,静待死亡。
可挚友的妻子,却因爱慕书生不得,故意捏造了私通的谎言。
幻象散去,书生的魂魄颤抖得厉害,像是被刺骨的河水再次淹没。
他死死盯着陆云许,声音哽咽:
\"他……后来如何了?\"
陆云许闭目感应,轻声道:
\"他第二年便病逝了,死前……一直攥着半片残信。\"
\"病逝?\"
书生怔住,随后竟低低笑了起来,笑声里裹着无尽的悲凉,
\"原来……我们都错了。\"
他手中的信笺突然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水中。
那些光点飘散开来,像是终于释怀的执念。
就在这时,一道虚影自远处飘来——
正是他挚友的残魂,面容枯槁,手中紧握着那半片染血的残信。
两缕魂魄相望,谁都没有说话。
挚友的残魂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书生的肩膀,却穿了过去。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魂魄早已失了声音,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睛,盛满了悔恨。
书生看着他,忽然笑了,眼泪却无声地落下:
\"你瘦了。\"
挚友的残魂颤抖着,试图去擦他的泪,可手指穿过了书生的脸颊,什么也碰不到。
最终,书生伸出手,轻声道: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