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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着街角老槐树的树干缓缓喘息,掌心按在粗糙的树皮上,沟壑纵横的纹路硌着指腹,带着树皮特有的干涩与微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那份踏实感顺着掌心慢慢蔓延开来。
右腿的腐骨毒余痛仍在隐隐作祟,从膝盖往下,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像是裹了层化不开的冰碴子,每挪动一步,经脉里就传来阵阵钝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慢慢扎着;
丹田被封的滞涩感愈发沉重,灵海空荡荡的,往日里流转自如的灵力此刻沉寂得像死水,任凭他怎么凝神催动,都只换来一阵空空的闷胀,连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都引不出来,只能咬着牙,靠肉身的韧劲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破烂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风一吹,凉意顺着领口钻进去,激得他打了个寒颤,指尖却依旧死死抠着树皮,不肯松开。
“后生,你脸色咋这么白?莫不是中暑了?”
一道裹着浓重乡音的关切声响在耳边,带着烟火气的温热,驱散了几分周身的凉意。
陆云许缓缓抬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个穿着灰布短褂的老人,手里攥着几根刚编好的竹篮,青绿色的竹篾还带着新鲜的潮气,指尖沾着细碎的竹屑,显然是刚停下手里的活计。
老人鬓角染着霜白,像落了层薄雪,额角的皱纹里嵌着细密的汗珠,顺着沟壑缓缓滑落,砸在身前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点湿痕 ——
定是蹲在槐树下编了许久竹篮,累得不轻。
见他扶着树干大口喘气,脸色惨白如纸,老人二话不说,转身从旁边的木桶里舀了一碗温热的米汤。
粗陶碗边缘还挂着未擦净的水渍,带着井水的微凉,碗身却裹着米汤的暖意,一凉一暖交织在指尖,竟像一股细流,悄悄漫过他紧绷的神经。
“快拿着,是不是赶路累着了?先喝碗米汤垫垫肚子。”
老人把碗递到他面前,声音温和。
“这桶里的水是井里刚打的,凉透了;米汤是早上我老婆子温在灶上的,不烫嘴,刚好能喝。”
陆云许僵硬地伸出手,指尖触到粗陶碗的瞬间,那份踏实的温热顺着指尖蔓延开来,穿过冰凉的皮肤,直抵心脉,竟让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稍稍松弛。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米汤,泛着温润的乳白色,几粒饱满的米粒浮在表面,还带着淡淡的米香 ——
不是中三天灵米的清冽,而是人间烟火的醇厚,钻鼻而入时,竟让他喉咙发紧。
这是他自陷入九死绝阵、遭遇天道宫追杀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不带任何目的的纯粹善意,像冬日里的一缕暖阳,轻轻落在满是伤痕的心上。
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却带着难掩的感激:
“老人家,多谢您…… 请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青溪镇啊,属楚国南境地界。”
老人笑着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划过皱纹里的汗珠,顺势指向街尾。
“你瞅那边的石牌坊,上面刻着‘青溪’俩字,去年刚刷的红漆,太阳底下亮堂着呢。”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他破烂的黑袍上,眼神里没有异样,只有纯粹的关切 ——
那黑袍上干涸的血迹虽已发黑,却仍能看出打斗的痕迹,领口袖口撕裂的口子参差不齐,与镇上人穿的粗布衣裳格格不入。
老人又问道:
“后生是从外地来的吧?听你口音,不像是附近州县的。是来投奔亲戚,还是要赶路去郢城?往北走三天路,就是楚国的都城了。”
“我来自…… 很远的地方。”
陆云许指尖下意识攥紧粗陶碗沿,指节微微泛白,语气带着难掩的迟疑。
他望着老人淳朴的眉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中三天” 的存在 ——
那片充斥着灵力、浊力与厮杀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