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本就浑然一体。
“咻 ——”
箭矢破空的锐响清脆利落,带着一股暗藏的劲道,稳稳钉在靶心的红圈中央,箭尾兀自微微颤动,带动靶纸泛起细碎的涟漪。
周围几个新兵见状,下意识停下动作,眼神里透着几分惊讶 ——
这距离对新兵来说不算近,能如此精准射中靶心的,实属少见。
旁边一个矮壮的新兵急于表现,拉弦时太过用力,身子猛地一晃,差点往前栽倒,手里的弓也歪了方向。
陆云许眼疾手快,伸右手轻轻扶住他的弓臂,指尖发力恰到好处,既稳住了对方的身形,又没有显露半分灵力波动,声音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
“慢慢来,别用蛮力,弓弦要顺着臂力走。”
那新兵愣了愣,顺着他的力道调整姿势,果然觉得稳妥了许多,连忙点头道谢。
刘青远挑了挑眉,虬结的眉峰微微扬起,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这陆尘平日里话少得像块闷石头,没想到箭术竟这么扎实,连待人都透着股沉稳细心,哪像是他自己说的 “散修而已”?
他心里暗自嘀咕:
这小子怕不是藏了拙,说是散修,可这准头、这发力的分寸,倒像是练了多年的老手,比营里好些老兵都稳。
但转念一想,军营里本就藏龙卧虎,说不定真是人家天赋异禀,天生就吃当兵这碗饭。
这么想着,他便没再多深究,只笑着摇了摇头,转身重新看向蹲在地上捡箭的曲祎辰,语气依旧温和:
“来,我帮你,咱们一步步来,不急。”
日头渐渐爬高,将晨雾彻底驱散,阳光透过校场边的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带着灼人的暖意。
……
晨训休息的号角终于吹响,像一根松脱的弦,瞬间卸去了校场的肃杀,士兵们三三两两地散开,或瘫坐休息,或取水擦汗,喧闹声渐渐漫开。
林月萱避开人群,寻了处枝叶茂密的老槐树下,靠着粗糙的树干坐下。
槐树的浓荫像一把撑开的伞,隔绝了大半烈日,风穿过枝叶,带来细碎的凉意。
她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小布包,布料磨得发旧,上面绣着一朵早已褪色的小雏菊 ——
那是她母亲留的遗物。打开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蒲公英和艾草,叶片蜷缩着,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是她之前逃到破庙时,在山边趁着夜色采的,晒干后藏在怀里,比军营发的苦楝叶好用得多,既能消炎,又能镇痛。
她警惕地扫了眼四周,见没人留意这边,才悄悄撩起左边的袖口。
半截浅灰色的绷带露了出来,边缘已经被暗红的血渍浸透,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痕迹 ——
是刚才握刀训练时,牵扯到背后左肩胛骨下方的旧伤,那道被护国军追兵长刀划下的伤口,虽已结痂,却经不住剧烈动作的牵扯,又渗出血来。
她指尖捏起几片草药,刚要用力碾碎,手腕却微微一颤,碎草药 “簌簌” 落在地上,散在泥土和枯草间。
林月萱皱紧眉头,刚弯腰想去捡,一双穿着粗布靴的脚突然停在了她眼前,鞋面上还沾着点晨露打湿的泥点。
她猛地抬头,撞进陆云许平静无波的眼眸里。
他手里端着个陶碗,碗沿有些磕碰的缺口,里面盛着半碗凉水,水面泛着细碎的热气,显然是刚从伙房打来的。
陆云许没说话,只是微微俯身,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指尖捏起散落在地的碎草药,刻意避开沾着泥土的部分,只捡那些干净的叶片,指腹带着微凉的触感,将草药拢在一起,轻轻递到她面前。
做完这一切,他才轻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
“背后的伤,自己不好敷吧?”
林月萱的手猛地一顿,捏着草药的指尖瞬间泛白,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