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不是踏雪骑的沉猛,是护国军战马特有的轻捷 ——
蹄铁裹着布条,踏在半融的雪地上 “噗嗤” 作响,带着不顾一切的急切。
林卫国勒马时,缰绳几乎要勒断,视线扫过雪原的瞬间,他的呼吸猛地顿住。
陆云许就躺在那里,周围是横七竖八的燕云修士尸体 ——
有的冻成冰雕,有的化为黑灰,残剑断矛插在雪地里,像一片枯槁的林。
他半撑着身子,右手还虚握着死神镰刀的方向,破碎的玄甲下,伤口渗着暗红的血,冻在雪地上,把他和这片雪原连在了一起。
踏云麒麟袍的金色光纹早已黯淡,却依旧遮不住他挺直的脊梁,双眼虽闭,眉峰却还凝着未散的锋芒,像一座风雪吹不倒的丰碑。
“陆云许!”
林卫国翻身下马,靴底踩碎薄冰,溅起的冰碴子都顾不上擦,大步冲过去。
他蹲下身时动作格外轻,怕碰疼陆云许身上的伤,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来 ——
怀里的人轻得像片雪,玄甲碎片硌得他掌心发疼,伤口的血沾在他的衣襟上,凉得刺骨。
“撑住!”
他声音发颤,喉结滚了滚才把哭腔压下去。
“医兵在第一城等着,丹药都备好了,你一定能挺过来!”
陆云许的睫毛抖了抖,睫毛上的霜花簌簌落下。
他在林卫国怀里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得厉害,只能隐约看到林卫国焦急的脸,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像蚊蚋,却每个字都咬得清晰:
“将军…… 第一城…… 安全了……”
说完这几个字,他的头轻轻靠在林卫国的肩膀上,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彻底陷入了昏迷。
林卫国能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虽低却还暖着,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半截,他抬手拢了拢陆云许敞开的袍角,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严严实实地裹在他身上。
阳光越升越高,金色的光芒洒在雪原上,把小队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卫国抱着陆云许,一步步往战马走去,玄甲碰撞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怀里的人。
身后的士兵们都沉默着,没人说话,却都挺直了脊梁 ——
赵莽攥紧了那半截侦察令旗,旗面的 “守土” 二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林月萱快步跟上,从药包里掏出暖玉,塞进陆云许的怀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冻僵的手;
断了腿的小王被两个老兵架着,望着林卫国怀里的身影,悄悄抹了把脸,把眼泪蹭在袖子上。
他们都知道,是这个浑身是伤的年轻人,用一己之力挡住了踏雪骑的追杀;
是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为第一城抢来了准备的时间;
是他用孤勇与忠诚,在雪地里撑起了护国军的魂。
那些冻在雪地里的血,那些破碎的甲片,那些挥出的最后一刀,都刻着 “护国军” 三个字的重量 ——
不是高层博弈的棋子,是守土卫国的脊梁。
林卫国将陆云许稳稳放在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紧紧护着他的腰,防止颠簸扯到伤口。
“回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
“让医兵全力救治,陆云许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唯他们是问!”
战马嘶鸣一声,踏着融雪往前走去。
阳光洒在队伍身上,给每个人的玄甲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林卫国低头看着怀里昏迷的陆云许,想起他挥出最后一道光刃的模样,想起他半撑着身体的姿态,眼底的坚定更甚。
这份 “以身为盾,以血为墨” 的忠诚,这份 “虽千万人吾往矣” 的铁血,会刻在每个护国军士兵的心里。
燕云的主力还在黑风口,更大的仗还在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