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根针,扎得陆云许太阳穴突突跳。
他怎么会不懂?
李三石哪是信不过别人,分明是想借燕云军的刀、借妖兽的口,除了他这个 “眼中钉”。
前几次他撞破李三石克扣伤兵丹药、私卖粮草,甚至偷偷给燕云军递布防图的事,这老狐狸早就记恨上了,如今总算找着了机会。
“李官。”
陆云许深吸一口气,干硬的喉结滚了滚,把到了嘴边的 “荒谬” 咽成了平稳的反问。
“黑风口已有三队守军折损,连校尉都没能生还。我带的小队刚从第三城撤下来,伤兵过半,弟兄们的止血丹都快空了,灵力也没恢复 —— 这样的状态去守黑风口,不是让弟兄们白白送命吗?”
他不是怕,是舍不得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兵,他们该死在冲锋的路上,不该死在自己人的阴谋里。
“放肆!”
李三石猛地拍案,案上的空酒壶被震得翻倒,琥珀色的酒液泼在地图上,瞬间把黑风口的红圈晕成了黑团。
他瞪着眼,唾沫星子溅到了案前的地上:
“陆尘!这是军令!护国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倒好,拿伤兵当借口?你不是能耐吗?西山林场单杀火鬃狮,西北隘口冻住兽潮,第三城抢回火油晶,哪次不是险地?我看你就是故意推脱,根本没把军令放在眼里!”
帐外的风突然大了,卷着霜粒砸在帐布上,“噼啪” 声混着李三石的怒吼,让站在陆云许身后的兰夜,指尖的灰雾又绷紧了几分。
帐外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巨响,是林卫国的玄铁长枪砸在帐杆上的动静。
枪杆与木杆碰撞的震波,让帐帘都跟着晃了晃,沙尘顺着缝隙往下掉。
他一身玄甲未卸,甲缝里还沾着第三城的焦土,显然是刚从城外赶回来,脚步急切得带起风,刚要掀帘冲进帐内,却被守在门口的叶根拦了个正着。
叶根抱着胳膊斜倚在帐柱上,脸上的嘲讽藏都藏不住,玄甲的甲片因他得意的晃动,发出细碎的 “咔啦” 声。
“林将军急什么?”
他挑眉笑,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像针一样扎人。
“李官正跟陆云许谈要紧任务呢,你这时候闯进去,不是搅了部署?再说了,陆尘本事大,李官器重他才把黑风口这么关键的防线交给他,你该替他高兴才对。”
林卫国气得攥紧长枪,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枪杆被握得 “咯吱” 作响,木质的纹路都快被捏变形。
他瞪着叶根,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却只能死死忍着 ——
李三石握着 “军令” 的由头,他硬闯就是 “扰乱军务”,不仅救不了陆云许,反而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甚至连累第三城那些刚喘口气的守军。
帐帘紧闭,里面的声音模糊不清,他只能站在外面,像头被困住的猛兽,急得原地踱步,靴底碾得地面的霜粒簌簌作响。
帐内的陆云许听得一清二楚,知道林卫国来了,却帮不上半点忙。
他看着李三石那张虚伪的脸,嘴角挂着的笑比帐外的霜还冷,心里明镜似的 ——
再多辩解都是徒劳,这老狐狸铁了心要借黑风口的刀杀他。
他若不从,“抗命” 的罪名立刻就会扣下来,到时候兰夜、第三城的弟兄,甚至林卫国,都会被他牵连进去,落得个 “通敌叛国” 的下场。
“末将领命。”
陆云许缓缓低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的隐忍 ——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连掌心的旧伤都被扯得发疼。
“但我要带自己的小队,还要足够的伤药与粮草 —— 弟兄们不能饿着肚子、带着伤去守防线。”
李三石脸上立刻露出得逞的笑,皮笑肉不笑地挥了挥手,像打发一只苍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