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光义只知父亲的传闻,而不知王怀之事。单凭这些,他便推断出,沉江时必有生还之人。心思之缜密,确是令人佩服。
此刻,他心里开始纠结。既然苗光义将自己的身世推测到这般程度,是认下呢,还是不认呢?
忽然,他看到苗光义的斗笠上落下两滴水珠,在阳光下瞬间闪亮。这是夜霜融化后滴落的霜水。他想起刚才苗光义的话:昨晚没有借宿伊人庄,而是在黄河岸静待。想到苗光义的这句话,忽然他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不由更加凝重地看向苗光义。
“公子因何这般看着我?”这次轮到苗光义疑惑了。
“先生在这里等在下,是思谋好的?”李凌霄郑重问道。
“是的。沁水河上的渡桥距离伊人庄过近,我担心错过。此处可涉冰过河。”苗光义微笑着简单解释两句。
李凌霄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猜测不假,苗光义的话已经证实。
李凌霄的猜测是:苗光义没有在沁水河等待,而是选择在黄河岸边,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或许从伊人庄的伊二小哥儿口中知悉,沁水桥距离伊人庄很近,如果李凌霄一行策马疾驰,可能会错过相见。而黄河上的渡桥,伊二小哥儿提及过,守备更加森严。既然守备森严,他们便不可能骑马过桥,也不可能硬闯,更不可能与桥上守备起了冲突。若是那样的话,就更加难以渡河。与此同时,此处距离洛阳已不远,既然不能骑马渡桥,只得弃马涉冰过河。这样的可能性极大。苗光义坐等的河段相对较窄,适宜涉冰过河。故而,苗光义选择在此处静待,相见。若果真如此,这个苗先生真就是算无遗策了。
既然苗光义煞费苦心、诚心诚意地想与自己相见,自然想与自己交好。这一身寒霜,足见其诚意。即便承认了自己身世又如何?
想到这里,李凌霄抱拳拱手说道:“先生果然大智,条分缕析,把在下的身世说了个七七八八。实不相瞒,在下确实本姓王,家父就是先生提及的二公子李至成。真正的江山令亦如先生所言,就在在下身上。此去洛阳,确有相帮李唐之意。”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真正的江山令,向苗光义递了过去。
李凌霄想,这块江山令引得朝野上下,江湖内外,一片腥风血雨。苗光义见到之后必定欣喜不已。但是,李凌霄想错了。苗光义根本没有在意江山令,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是向李凌霄深施一礼说道:“公子是磊落之人。此等机密之事,机要之物,对在下丝毫没有隐瞒,实在令在下倍感欣慰。”
“先生既知此事紧要,烦请先生守护一二。”目前,李凌霄还不想此事被世人知晓。
“公子,请放心。在下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当罗三与在下说到江山令一事之时,在下便猜到了公子身份。但并未告之罗三。”苗光义郑重说道。
“多谢先生!”李凌霄抱拳称谢,继续说道:“先生,战事将起,在下需要着急赶往洛阳。在此一别,恨与先生相聚日浅,也是没办法,事急从权,那就后会有期。”李凌霄说得是实话。
“公子,在下还有几句话相询,不会耽搁多少辰光。”苗光义赶紧说道。
“好,先生请讲。”
“公子,你对当今时局如何看?”苗光义郑重问道。
“先生是指唐晋之争?”
“公子可先论唐晋。”
“在下不知道,亦不可妄言。只能见步行步,尽人事听天意了。”
“其实这话已经非常明了,公子对李唐没有信心。”苗光义面色凝重起来。
“是。石敬瑭和他的晋军并不可怕,但契丹铁骑战力非常。我曾与之交锋,人如虎,狠如狼,彪悍嗜血,杀伐残暴。且战马如龙,膘肥体壮,耐力极强。”李凌霄说得忧心忡忡。
“公子说的极是,耶律德光能解太原之围,可见唐军不堪一击。眼下,时值隆冬,契丹铁骑最擅长苦寒天气作战,石敬瑭已经占据了天时。”苗光义同样忧心忡忡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