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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使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用带着口音的汉语问道：“新来的？汉人？”
江疏影心脏狂跳，尽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惶恐卑微，小声答道：“是…是。”
副使挥挥手，军官松开手。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深究，转而指向案几上一封展开的信件，对那军官吩咐道：“把这封信重新抄录一遍，用朱砂，照旧例密写。”
军官应了一声，却面露难色：“大人，书记官他…喝醉了……”*
副使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目光再次扫过帐内，最终落在正低头准备退出去的江疏影身上。
“你，”他指了指江疏影，“识不识字？会不会写字？”
江疏影一愣，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其关键的时刻。承认，可能获得接触机密的机会，但也意味着极大的风险；不承认，可能就此错过唯一的机会。
她脑中闪过贺平的教导：“遇事，权衡利弊，果断抉择。”
“回…回大人，”她怯生生地答道，“奴婢…认得几个字，也会写一些……”
“很好。”副使似乎很满意，随手将那封信和一张空白羊皮纸、一碟朱砂墨推到她面前，“照着这个，抄一遍。字写工整些。”
“是。”江疏影跪坐在案几前，深吸一口气，拿起笔。
信的内容是用蒙古文写的，她只能勉强认出几个词汇，似乎与粮草、路线有关。她稳住心神，尽量模仿着原信的笔迹，用工整的蒙古文誊抄。
然而，写着写着，她的笔尖微微一顿。借着调整笔锋的瞬间，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原信末尾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极淡的、用另一种墨料点出的微小符号，若非她目力极佳且受过贺平关于密写技巧的暗示，几乎无法察觉！
这个符号，与她记下的接头暗号中的某一个，惊人地相似！
心脏猛地一撞！
她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继续抄写，但全部的注意力都已聚焦在那微小的符号和信中的关键词汇上。粮草、虎跪山、初六……几个零散的词在她脑中拼凑。
难道……这封信的内容，与陆沉舟所说的使团南下有关？甚至可能与蛰龙司的任务直接相关？那个符号，是警示？还是别的什么？
她必须把这件事传出去！
很快，信抄完了。她恭敬地双手呈上。
副使随意瞥了一眼，点点头：“嗯，不错。下去吧。”
江疏影低着头，缓缓退出营帐。冰冷的夜风一吹，她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那个朱砂写就的符号和那几个关键词，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
杀机，就藏在这看似普通的信笺之中。而她，是唯一窥见冰山一角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