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模糊了差役们的眉眼。
赵三槐挤到前排,怀里的旧账册被他攥得变了形,“你们的公文写在纸上,”他翻开账册,内页夹着半张烧焦的《共约》,“我们的契约烧在灰里——这锅底的字,比圣旨还烫手!”
差头的铁锤悬在半空,手背上的青筋跳得像条蛇。
他望着前排陈阿婆碗里的饭,老人眼角的泪还挂着,却把饭往他跟前送了送:“吃一口?我护了半辈子的粮,煮的饭香着呢。”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林晚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孙铁针的面团在揉,刘二柱的铲头在蹭地,连盲眼的韩九姑都把竹杖竖得笔直,像杆旗。
“走!”差头突然甩了铁锤,油皮靴在青石板上敲出急响。
林晚儿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听见田三婆的锅铲“当”地敲在锅沿上,“饭还热着,都来盛!”人群哄地围上去,吴二狗的乞儿褂子被扯得东倒西歪,却还举着《共约》喊:“下顿我要加野葱!”
月上柳梢时,林晚儿踩着碎砖块往新学堂走。
地基里的共鸣石还带着白日里的温度,隔着鞋底往她脚心里钻。
突然,一片焦纸飘到她脚边——是禁炊令,边角烧得卷曲,背面的炭笔字被月光映得清晰:“他们不让煮,是因为怕我们吃得太明白。”
“小满?”她抬头,看见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从地基里探出头,沾着泥的手正往墙缝里塞纸片,“我听赵爷爷说,字刻在墙里,就永远烧不毁。”小满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指尖的泥点蹭在墙石上,“姐,你说这墙里的字,能听见我们煮饭的声音么?”
林晚儿蹲下来,摸了摸墙缝里的纸片。
地基深处传来细微的脉动,像有人用筷子轻轻敲碗——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她突然顿住。
那脉动里混着丝异样的凉,像灶膛里突然窜进的风,把将熄的火压得忽明忽暗。
“能听见的。”她轻声说,抬头望向万家灶的方向。
月光下,烟囱里还飘着淡白的烟,可不知怎的,那烟比往日散得慢些,像团雾,悬在半空迟迟不肯走。
子夜,林晚儿又摸到了指尖的血痂。
她站在灶台前,望着锅里温着的剩饭,突然听见墙角传来“滋”的一声——是柴火没烧透,在灰里闷出了火星。
可等她凑近看时,火星又灭了。
她蹲下来拨灰,却在炭堆里发现粒米——米粒焦黑,却还硬得像块石头。
“奇怪。”她喃喃自语,把米粒收进袖中。
窗外,新学堂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响,像块砖落进地基。
她没多想,转身去添柴,却没注意到,灶膛里的火,比往日暗了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