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的拒绝,如同在苏晴心上凿开了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最初的几天,她被巨大的悲伤和麻木笼罩,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为汹涌的悔恨与不甘。
她向学校请了假,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唯一的执念,就是挽回那个被她亲手推开的人。
她开始笨拙地、近乎偏执地制造“偶遇”。
她在志远手机店所在的那条街反复徘徊,计算着他可能出门吃午饭或者办事的时间。
她在他们曾经一起逛过的超市、去过的公园门口驻足,期盼着能有一次“命中注定”的重逢。
第一次在街角“偶然”碰到志远时,他明显愣了一下。苏晴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她张了张嘴,想好的千言万语却堵在喉咙里,只化作一句干涩的:“志远……好巧。”
志远看着她,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客气地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对待一个许久未见、但并不熟络的邻居:“嗯,是好巧。你来这边办事?”
“啊……嗯,随便逛逛。”苏晴慌乱地掩饰。
“哦,那……注意安全,我先去忙了。”志远说完,对她微微颔首,便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没有多余的目光停留。
“把我电话拉回来,不要拉黑了,我保证不随便给你打电话。”
“好的,我回去拉回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客气而疏离的态度,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扎进苏晴心里。他不给她任何开启话题的机会。
虽然电话被拉回来了,但她还是不甘心。
几天后,她鼓起勇气,直接走进了志远的手机店。店里正好没什么顾客,只有店员在整理柜台。
志远看到她进来,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抬了抬眼,语气依旧平和:“来了?坐吧。”他甚至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
苏晴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捧着那杯水,指尖冰凉。
她看着志远熟练地给店员交代事情,又接了个咨询电话,他的声音沉稳,条理清晰。
他偶尔会看她一眼,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她只是一个需要稍作招待的普通朋友。
“志远,我……”她终于找到空隙,试图开口。
“最近天气不错,就是风大了点。”志远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头,自然地接过了话,谈论起无关紧要的天气,“你出来多穿点。”
苏晴所有酝酿好的倾诉和忏悔,都被这句不着边际的关心堵了回去。她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意识到,他不是在回避,他是真的……将那一页翻过去了。
她的眼泪,她的痛苦,在他这里,已经失去了引起共鸣的资格。这种认知,比直接的斥责更让她感到绝望。
她后来又尝试了几次,结果大同小异。志远始终保持着一种温和的礼貌,像一层柔韧却无法穿透的薄膜,将她所有的情感投射都轻轻弹开。他甚至会在她离开时,客气地说一句“路上小心”。
最后一次从店里出来,苏晴站在喧闹的街头,看着橱窗玻璃里映出的那个面容憔悴、眼神执拗到近乎扭曲的自己,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她这是在做什么?用尊严和体面,去换取他出于礼貌的敷衍吗?这样的纠缠,不仅玷污了曾经美好的回忆,也让她彻底失去了自我。
那股支撑着她疯狂行为的偏执之气,瞬间消散。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虚。她终于承认,也接受了:他放下了。彻底地。
她删掉了手机里所有写给志远却未曾发出的、泣血般的长篇信息,清空了相册里所有可能会触动情绪的旧照。
假期结束后,她强迫自己回到学校,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教学中,试图在琅琅书声中找到一丝平静。
她不再刻意寻找志远,只是在某个节日,像对待一个普通的旧友那样,给他发去一句“节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