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尘脚底刚稳,匕首已横在身前。
那道从尸堆里坐起的影子一动不动,像块风干的石头。
他没出声,只用眼角余光扫了夜绾一眼——她站在三丈外,手搭在腰间玉饰上,神情看不出波动。
他往前迈了一步,靴尖踢到一块碎骨。
那骨头泛着青灰,指节处还套着半截铁环,像是某种禁锢用的刑具。
再往前几步,黑雾稍淡,地上横七竖八的骸骨也清晰起来。
他蹲下身,伸手拨开一具头骨旁的碎石,一枚残破令牌露了出来。
“血煞”二字刻得极深,边缘带着锯齿状裂痕,像是被人硬生生掰过。
他指尖轻抚那道裂口,腕上的冰蚕丝带忽然抖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又像自己有了反应。
他没管,继续翻看旁边几具尸骸,结果都一样——每具头骨裂缝里都嵌着一枚同样的令牌,位置分毫不差。
这不是巧合。
他站起身,目光扫向远处那片尸堆。
刚才坐起的身影又倒了下去,仿佛从未动过。
可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你看出什么了?”夜绾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低了几分。
“这些人不是战死的。”秦无尘盯着最近的一具尸体,“他们的骨骼没有剧烈对抗留下的断裂,也没有灵力反噬的灼痕。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后扔在这里。”
夜绾没接话,只是慢慢走近,在一具骸骨旁蹲下,指尖轻轻划过其胸腔。
那里空荡荡的,连内脏腐烂的痕迹都没有,只有几缕暗红丝线缠在肋骨之间,像是某种符咒残留。
“你说他们被抽干了。”她抬头看他,“那你有没有想过,抽走的是什么?”
秦无尘眉头微皱。
她没等他回答,站起身拍了拍手:“血煞宗三十年一次‘血祭大典’,对外说是选拔真传弟子。可真正活下来的,不超过五个。其余的人,连名字都不会出现在名册上。”
“你是说,这些人都是落选者?”
“不。”她摇头,“他们是‘养料’。每一代宗主登基前,都要用三百具结丹期以上的尸身做引,点燃地脉血火,才能继承真正的权柄。”
秦无尘眼神一冷:“所以这地方,是他们的焚尸坑?”
“曾经是。”夜绾望向洞窟深处,“但现在,它醒了。”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震。
咔嚓——
一道裂痕自两人脚下蔓延而出,直奔尸堆中心。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接连炸开,像是大地在撕裂嘴巴。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混着铁锈和腐肉的气息。
秦无尘瞬间后跃三尺,匕首横挡胸前。
下一瞬,一只血淋淋的手臂破土而出,五指如钩,直抓他的面门!
他侧身避过,反手一刀斩下。
刀锋切入血肉,却没有想象中的阻力——那手臂像是由浓稠血液凝成,断口处喷出黑浆,落地即燃,烧出嗤嗤声响。
“退!”他低喝一声,同时催动体内烛龙血脉。
右臂皮肤泛起玉色光泽,体温骤升,那些溅到衣袍上的黑血竟自行蒸发。
夜绾早已闪身后撤,三色阵旗从袖中滑出,指尖一弹,旗面展开。她口中轻叱:“千机引,烈焰旋!”
三面小旗落地生根,火焰凭空卷起,化作一道赤色漩涡,将四周破土而出的血手尽数逼退。
火光映照下,她的脸色略显苍白,显然这一击耗力不小。
可那些血手并未退散。
它们在火焰外围盘旋,像是有意识般寻找缺口,一旦有人靠近,便疯狂扑击。
秦无尘盯着地底裂缝,混沌魔瞳悄然开启一线。
金纹掠过瞳孔,视野瞬间穿透泥土与血雾。
下方数十丈处,一道微弱却纯净的金光静静悬浮,周围符文流转,隐约构成一座古老阵图的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