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宽心,你所经历的,老夫经历过,无数人经历过,军中多少人,都经历过,这就是国朝,这就是天下,这就是这世道,这就是我辈军伍在这个世道中需受的,需遭的,需忍的,老夫想与你说,莫要心灰意冷,年纪轻轻大有可为,人,总是要顺势而为,习惯了便好,习惯了,顺势了,他日亦会做出一番大成就。”
唐云点了点头:“帅爷说的是。”
“是个屁!”
宫万钧面色一变,重重哼了一声:“朝廷,还是朝令夕改,可因你朝令夕改,不敢再派任何官员前往雍城,因怕你不回南关,朝廷,还是朝秦暮楚,因你朝秦暮楚,不敢再擅作主张定计山林,因怕你不为我大虞朝开疆拓土,朝臣、士林、百姓,还是反复无常,因你反复无常,不敢再说猜忌,再说忌惮,再说唯恐,敢说的,能说的,只有夸赞,只有期许,只有赞扬,因怕你猜忌,怕你忌惮,怕你唯恐。”
深吸了一口气,宫万钧满面欣慰之色。
“老夫,险些误了你,老夫,叫你顺势而为,险些误了你,老夫,叫你看开一些,叫你老实一些,险些误了你,老夫,叫你隐忍,叫你藏拙,险些误了你,小子,此时你定是心中得意非凡大肆嘲笑老夫吧,莫要憋着,得意就是,笑就是,老夫忍了,险些误了你,自是要忍下,要你得意,要你嘲笑。”
“帅爷。”
唐云面露动容之色:“那…我可就真骂了啊,先说好啊,我骂的可难听了。”
宫万钧愣了一下,紧接着勃然大怒:“老子呼死你,你他娘的还真想嘲笑老子不成!”
唐云哈哈大笑:“就知你没这么大气量。”
宫万钧,也笑了,说怒便怒,说笑便笑,哈哈大笑。
翁婿二人在这一刻,和解了,至少这一刻,和解了。
或许,二人根本不需要和解。
或许,二人永远都无法和解。
翁婿二人,总是如此。
有着各自的坚持,各自的道理,各自的偏执。
有时,对了,有时,也会错。
可对错,又并非那么的重要,老的知道,小的,为了军伍好,小的知道,老的,也是为了军伍好。
宫万钧是甲,伤痕累累的甲胄,为保军伍,千疮百孔。
唐云是刀,一往无前的长刀,为军伍劈开荆棘,劈破不公。
甲知,若无刀,甲终会破败。
刀知,若无甲,刀终究碎裂。
甲与刀,无需和解,也永远都无法和解,因甲与刀,本就是军伍,如同袍,彼此共存,如手足,彼此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