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满是担忧的天子,独自沉思着。
周玄默不作声,最近天子总是沉默,下朝之后看着舆图发着呆,胡思乱想着。
作为内侍,也可以说是天下间最了解天子的人,周玄心里清楚,姬老二整日夜不能寐,患得患失,既希望唐云一路高歌猛进,又怕打的太快首尾难顾出了岔子。
从这也能看出大虞朝世人的普遍心理,对山林各部异族还是有着根本性的误解。
在他们眼中,山林各部很容易出尔反尔,难以交流,难以驯化。
殊不知,在山林各部眼中,汉人朝廷才总是出尔反尔说话和放屁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天子收回了望向舆图的目光。
“周玄。”
“老奴在。”
“朕这龙椅,也算是稳固些许。”
天子没头没尾的说道:“原本朕登基后的元年,本应是多事之秋。”
周玄犹豫了一下,没敢轻易接口。
“幸好有唐云。”天子略显落寞的摇了摇头:“如今世人,这外朝群臣,这士林读书人,这天下人,都瞧着山林,都观着雍城,反倒是叫朕轻省了,待山林定鼎后,朕定要将父子二人接到京中作威作…享尽清福。”
“陛下说的是。”
周玄没了顾虑,直言说道:“入秋时坊间就有了传言,说唐府一门二杰,都是陛下的人,若不然,唐监正也不会舍生忘死率兵入林,此举为报效君恩。”
“理倒是这么个理。”
天子又开始陷入自我感动了:“唐大将军要是在京中该有多好,朕,终于知晓他为何不入京了,为何不叫唐云入京了,南地有唐家父子,诛乱党、震宵小、谋山林,皆是为了朕啊,为了朕彻底坐稳这龙椅。”
周玄观察了一下天子的神情,轻声说道:“还有一事,老奴前些日子听出宫采买的小太监们说,坊间有了些风言风语。”
“坊间整日都有风言风语。”天子拉了一张批脸:“又是士林妄议宫中了?”
“这倒不是,而是关于战报。”
“战报?”
“唐监正入林后,收服诸部一路高歌猛进,许多人说…说是有…有冒军功之嫌。”
听闻此言,天子的表情极为阴沉:“继续说。”
“说朝廷应派重臣一探真假,听闻三省亦是此意,婓老大人倒是放出了风声,定无冒功之嫌,他派人去过南地,雍城之外数以万计的各部异族,若唐监正军功有假,岂会…”
“周玄。”天子突然打断了周玄,又是没来由的一句:“京中,近来可有不安分之人上蹿下跳?”
周玄神情微变:“陛下是指那些藏头露尾之辈?”
“朕问你,若你是那些藏头露尾之辈,何时会现身。”
“老奴…”周玄皱着眉,思考了片刻:“老奴不知,不过陛下应无需担忧,这些鬼魅小人翻不起浪花。”
“不,多是读书人,也应有外朝文臣,亦有些世家府邸,既你不知,那不妨朕来想上一想,若朕是那些小人,唯有…”
天子微曲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书案:“唯有朕不在京中时,自会现身上蹿下跳。”
“陛下您的意思是?”
“朕当效唐云,不可复待,朕亦不及待矣,若不将怀怨逆朕者斩草除根,朕何以革大虞之弊,何以率大虞兆民臻于盛世!”
周玄大惊失色:“陛下莫不是要御驾亲征?”
“错,是率文武百官南巡。”
说完后,不等周玄开口,天子冷声道:“拟个名册,谁应留,谁应随朕出京,谁随朕出京会心生二心,谁又留在京中会心生二心,速拟。”
“可是陛下您初登基,如今元年不过…”
“朕意已绝,明日下朝后,召京营四将、陈、惠二国公、婓术、柱国上将军诸人,入偏殿议政。”
天子站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