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唐七叶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精_武′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那细微的声响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镜流封闭的心湖里漾开一圈涟漪,随即被更汹涌的黑暗吞没。
她并未睁眼,只是将感知提升到极致——这具凡躯所能达到的可怜极限。
听觉捕捉着门外唐七叶略显急促的呼吸、他蹒跚靠在墙上衣料摩擦的窸窣、以及他最终走向客厅时,拖鞋踏在地板上沉闷而虚浮的回响。
每一个声音都清淅得刺耳,又陌生得令人心悸。
这具身体,脆弱得如同初生的琉璃,将外界的信息不加筛选地放大,让她无所适从。
“空荡……彻底的、绝对的虚无……”
这并非形容词,而是冰冷刺骨的现实。
镜流的神念沉入识海——曾经那片浩瀚无垠、奔涌着足以冻结星辰、撕裂星穹的寒冰命途之力的疆域。
如今,那里只剩下死寂的、无边无际的黑暗荒漠。
没有一丝虚数力量的脉动,没有一丝命途的回响。
她尝试凝聚意念,哪怕只是引动一丝最微弱的寒气,回应她的只有识海深处传来的、源自灵魂本源的枯竭与剧痛,仿佛强行驱动一台早已彻底报废的古老机关。
力量,是她存在的基石,是复仇的利刃,是隔绝魔阴身侵蚀的坚冰屏障,更是“镜流”这个名字在浩瀚星海中响彻千年的唯一凭依。
失去了它,她感觉自己象一个被剥离了神格的弃物,从云端狠狠坠入凡尘泥淖。
一种名为脆弱的毒液,正顺着她每一寸被剥夺了力量的神经悄然蔓延,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恐慌并非源于对死亡的畏惧,死亡对她而言早已是奢望,而是对“存在”本身意义的彻底崩塌。
失去力量的镜流,还是镜流吗?
她尝试在心中呼唤昙华。
那柄与她心意相通、饮尽仇寇之血、伴随她走过漫长血与火岁月的伙伴。
回应她的,是比识海更深的死寂。
剑灵的联系被彻底斩断,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剥离带来的孤寂感,尖锐地刺穿了因主动冰封情感而早已麻木的心湖冰层,带来一阵陌生而尖锐的刺痛——那是属于“失去”的痛楚,一种她以为自己早已忘却的、属于凡尘的情感。
世界的荒谬与身份的颠复:
“故事……图画……幻境……”
唐七叶的话语,每一个字都象淬了毒的冰锥,反复凿击着她坚固如磐石的世界观。
仙舟罗浮的千年兴衰、云骑铁骑的浴血荣光、与丰饶孽物不死不休的惨烈战争、为对抗魔阴身侵蚀而亲手剥离七情六欲的决绝苦痛……这一切,她视为宿命、视为存在意义的一切,在这个孱弱凡人眼中,竟只是供人茶馀饭后消遣的戏文?!
荒诞感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的存在意义,她为之付出一切,包括自我,的信念支柱,在对方轻描淡写的解释中,轰然倒塌,变得轻飘飘、毫无重量,如同阳光下转瞬即逝的露珠,如同一个精心编织却无比可笑的谎言!
如果过往皆是虚妄,那她是谁?
镜流这个名字,此刻又承载着什么?
一种比力量丧失更甚的、深入骨髓的虚无感,瞬间将她淹没。?s+h_u.x.i?a\n!g_t.x′t¢.-c?o_m~
她感觉自己象个提线木偶,被无形的命运之手戏弄,抛掷到这个光怪陆离的牢笼。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嘲笑着她过往几千年的认知。
这个名为地球的世界,规则迥异,体系陌生,力量层次低微得可怜,却又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秩序运转着,对她这个入侵者充满了排斥。
陌生,带来的是深入骨髓的警剔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