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路智的青布长衫已沾满尘土。他坐在 “老味道馄饨摊” 前,点了一碗热馄饨,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却暖不了冻僵的指尖。馄饨汤的鲜香味在鼻尖萦绕,可他只吃了两口,便再也咽不下去 —— 整整一天,他跑了十二家商户,别说募捐,就连一句真心的支持,都寥寥无几。
“路公子?” 摊主见他神色落寞,忍不住开口,“您是在为文化盛会的钱发愁吧?”
路智一愣,抬头望去。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手上布满老茧,正麻利地包着馄饨:“我那小孙子在清风棋社学棋,说您是个好人,为了让他们有棋下,跟坏人拼命。” 他从钱箱里掏出一吊铜钱,放在路智面前,铜钱上还沾着油污,“这是我一天的收入,不多,您别嫌弃。”
路智看着那吊铜钱,眼眶瞬间发热。他刚要推辞,就见隔壁卖糖葫芦的大妈递来一串糖葫芦:“路公子,我也捐两文!我孙女爱听琴,说要是活动办不成,就再也见不到柳姑娘弹琴了。”
紧接着,修鞋的师傅、卖豆腐的小贩、开书铺的小伙计…… 纷纷围了上来,铜钱、碎银、甚至几个铜板,源源不断地放在他面前。这些钱加起来不过几十两,却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照亮了路智眼底的阴霾。
!回到筹备处时,天色已黑。李大人正对着账本发愁,见路智回来,立刻起身:“怎么样?”
路智将那几十两碎银放在桌上,又把馄饨摊摊主的事说了一遍,声音带着哽咽:“李大人,百姓们都信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就在这时,库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柳儿提着食盒走进来,裙摆上还沾着夜露,身后跟着几个琴坊的姑娘,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布包。“路公子,我们来了。”
柳儿将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十锭银子,还有几副精致的银钗、玉镯:“这是琴坊姐妹们凑的,银饰是我们的嫁妆,虽然不多,也算一份心意。”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坚定,“琴坊的人都商量好了,就算被孙富断了货,我们也认了。文化没了,琴坊留着也没用。”
路智看着桌上的碎银与银饰,又看了看柳儿和姑娘们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突然明白,资金或许会短缺,但人心从未离散。
“还差两千多两。” 李大人的声音打破了感动的氛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不过…… 我或许能再想想办法。” 他转身走向角落,低声吩咐门生去联络安远侯 —— 昨日周大人的话,终究还是在他心中埋下了希望的种子。
库房内的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叠在一起像一道坚实的屏障。路智握紧拳头,望着桌上的钱银,心中暗暗发誓: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这场盛会办起来。
窗外的月光再次洒进来,这一次,却不再清冷。资金的难题仍像巨石般压在心头,但那些细碎的银钱与滚烫的心意,已为他照亮了前行的路。只是,距离明日缴纳定金的期限仅剩一夜,李大人能否说服安远侯?孙富会不会在此时再出阴招?一切,仍是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