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在她体内的庞大黑影似乎凝实了一些。
“你到底是什么？”他问出了和柳嫣嫣同样的问题。
岳绮罗回头看他，忽然笑了：“张显宗，你现在能‘看’见了，对吗？”
张显宗心中一紧。
“我是岳绮罗。”她背着手，慢悠悠地往里走，“一个被困了百年，刚逃出来的可怜人罢了。”
她走到主堂，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这里，我要设一座法坛。你今天再去牙行，把金老板叫来，我要把这里重新修葺一下。钱，不是问题。”
“好。”张显宗点头。他现在别无选择。
“还有，”岳绮罗补充道，“我饿了。你去街上买些吃的。要城里‘福满楼’的八宝鸭和水晶肘子。”
她开始理所当然地使唤他。
张显宗叹了口气，认命地转身向外走去。
文县的街头，一个穿着破旧灰布僧袍的年轻“和尚”正蹲在墙角，饿得眼冒金星。
“唉……这年头，化缘也不好化啊。”
无心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他从山里出来，一路游荡到这文县，已经两天没正经吃过饭了。
他自诩“法师”，会的都是抓鬼的真本事，可偏偏这本事不能当饭吃。除非……
“骗吃骗喝，也是门手艺。”他站起身，准备找个大户人家，去“看看风水”。
就在这时，一队士兵急匆匆地从街上跑过，逢人就问。
“哎，看见哪有算命的先生吗？”
“道长！高僧！有没有会抓鬼的？”
无心眼睛一亮。
有活儿！
他整了整自己那身不像样的僧袍，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拦在士兵面前，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阿弥陀佛。几位军爷，贫僧无心，路过宝地。观几位印堂发黑，似有邪祟缠身。不知……是否需要帮助啊？”
那几个士兵找了一上午，找到的都是些江湖骗子。此刻见这个“和尚”虽然年轻，但眼神清澈，说话也文绉绉的，顿时大喜过望。
“大师！你可算出现了！”为首的士兵一把抓住他，“我们司令正找您这样的高人！快！跟我们走！”
“哎哎哎，别急……”无心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军爷，抓鬼降妖，需……需要斋饭……啊不，需要法力……”
“懂！都懂！”士兵生怕他跑了，“到了司令部，山珍海味管够！只要大师您有真本事！”
“阿弥陀佛。”无心一听有山珍海味，立刻来了精神，“好说，好说。贫僧的本事，包军爷满意。”
他心里盘算著，八成又是哪家大户的姨太太癔症了，或是小孩子中了邪。简单，画两道符，念几句经，骗顿饱饭就走。
然而，当他被带到司令部，吃上了热腾腾的肉包子，听顾玄武唾沫横飞地讲完“张显宗鬼宅吃鬼”的故事后，无心叼著半个包子，愣住了。
他脸上的嬉皮笑脸慢慢消失了。
“顾司令，”他放下包子，擦了擦嘴，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确定你那亲兵说的是……‘吃’鬼？”
“千真万确！那小子吓得尿都出来了！”顾玄武道。
无心站了起来。
能吓死活公鸡，能聚阴成风，还能……吃鬼。
这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也不是什么癔症。
“他妈的……”无心低声骂了一句，连“阿弥陀佛”都忘了，“这哪是邪祟上身，这是遇上老妖怪了！”
他本想骗吃骗喝，没想到，真撞上了一个硬茬子。
“大师？”顾玄武看他脸色不对，心里也打鼓，“怎么，这东西……很厉害？”
无心吸了口气：“厉害？顾司令，这东西，恐怕不是你这几条枪能对付的。”
他拿起桌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走吧。带我去那个陈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