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清冷的月光洒在青石板地上。
苏薇愣了一下,刚以为是自己伤心过度出现了幻听,低头准备关门时,她的目光突然凝固了。
在门槛外的石阶上,趴着一只血肉模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的断手。
那只手的手腕处断面参差不齐,还在渗著黑血,五根手指中,食指的指骨已经磨得露了出来,显得格外狰狞。
“啊——!”
苏薇刚要惊恐地尖叫,那只断手突然动了。
它并没有攻击她,而是竖起那根露着白骨的食指,放在“嘴边”(如果它有嘴的话),做了一个极其人性化的“噤声”动作——那是无心以前逗她时常做的手势。
苏薇的叫声卡在喉咙里,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紧接着,那只断手转过身,用那根残破的食指,蘸着地上的泥土和自身的血迹,在青石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动作很慢,很艰难,每写一笔,那只手都在剧烈颤抖。
我
是
无
心
这四个字写得歪歪扭扭,触目惊心,每一个笔画都透著钻心的疼和蚀骨的爱。
写完最后一个字,那只断手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上,只有那根食指还微微勾著,轻轻碰了碰苏薇的鞋尖。
“无心……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苏薇再也控制不住,她猛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整个人却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
她顾不得那只手有多恐怖、多脏,颤抖著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冰冷的地上捧了起来,紧紧贴在自己满是泪水的脸颊上。
冰冷,僵硬,却带着她最熟悉的气息。
那是无心拼了命,穿过大半个文县,爬过无数阴沟暗巷,只为了告诉她一句:
我还活着,别怕。
深夜,张府别院。
屋内红烛燃尽,只剩下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岳绮罗侧卧在榻上,呼吸绵长,嘴角还挂著一丝满足的笑意,仿佛正在做一个拥有完整无心的美梦。
那口红木棺材就停在离床榻不足五步的地方,棺盖被七颗镇魂钉死死封住,严丝合缝。
然而,在棺材内部那片漆黑、血腥的狭小空间里,并没有完全死寂。
无心的身体已经被打得支离破碎,几乎成了一滩烂肉。但正如张显宗所言,他是杀不死的。在那堆血肉模糊的躯体中,一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正在凭借著本能和那一丝执念,悄悄地动了起来。
“薇……薇……”
并没有声带发出的声音,只有那只手在黑暗中颤抖着摸索。
它摸到了厚重的棺木壁。
指甲早已在之前的挣扎中掀翻,露出了鲜红的指骨。但那根食指却像是有着独立的生命一般,抵在棺材侧面一个木质纹理较为疏松的木结处。
滋——滋——
极其细微的声响,被掩盖在窗外的风声中。
那根指骨像是个不知疲倦的钻头,一下,两下,千万下……它不顾疼痛,不顾磨损,哪怕指尖的骨头都磨平了,依然在疯狂地旋转、挖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久。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那个木结终于松动,被顶了出去,露出了一个铜钱大小的孔洞。
外面的月光顺着这个小孔射了进来,照亮了那只残破不堪的手。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右手竟然主动从手腕处断裂开来,脱离了那具还在缓慢愈合的残躯。它像一只只有五条腿的肉色蜘蛛,极其艰难地从那个小孔中挤了出去。
皮肉被木刺刮烂,骨骼被挤压变形,但它硬是生生挤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