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执胶调的颜料,画出来的离渊线在纸上会自动发光,把漩涡的危险区标得清清楚楚。画纸上,抗渊籽的根须在岩柱上织成网,解执丝在叶脉里像红线般穿梭,导船沟的执念船顺着沟壁往荒滩漂,断执草在台边的岩缝里排成排,像道挡渊的墙。“这是给忘忧林的人画的,”丫丫用红笔在画纸上标着漩涡的流动方向,特意把抗渊籽的位置画在漩涡边缘与岩柱的中间,“阿苗说要标清楚‘叶缘随波摆,根如铁锁埋,沟导执念去,不怕沉沦拽’,让他们知道这籽是怎么跟沉沦幻象打交道的——不是硬抗,是会避、会断、会借力。”
阿苗的皮包里装着本《归墟渊解执要诀》,是她和周医师根据沉沦特性改的,里面记着“如何在解执台的岩柱根部播种”“怎样用断执草挡执念船”“船影最密时如何给花苞套解执罩”,每页都贴着带波浪边的叶片或解执胶的标本,摸上去带着点坚韧的弹性,不像执念船的影子那样轻飘飘的抓不住。“这是给渊主的,”她把册子递过去,指着其中一页的插画,“您看这解执罩,用竹篾编个弧形罩,外面涂着断念浆,罩沿挂着串铁铃,风吹铃响能震散执念,既能挡船影落花苞,又能让解执丝的气息透出去,比用布包着强——布会被漩涡气流撕烂,这罩子能顺着风势摆,却不会被卷走。”
从轮回井跟来的药农老郑,正教村民们用“抗渊取籽器”——这是老铁匠特意改的,柄是空心的钢管,里面装着晒干的断执草粉,能提神防沉沦,头上的小铲带着解执胶涂层,能在风化岩和岩缝里挖出解执胶包裹的籽,铲口还刻着“离”字,在漩涡光影里也看得清,“看见没?这器子上的总章印刻在钢管的防滑纹上,再强的漩涡也带不走它,就像咱们莲心社的人,再深的执念也拽不进沉沦!”
周医师背着药篓在归墟渊转悠,篓里的抗忘籽裹着涂了解执胶的油布,是忘川渡的渡主特意选的抗逆品种。“你们这的岩缝里有‘拖魂虫’,”他用镊子夹起只身体扁平的小虫,放在解执丝标本旁,虫身上的沉沦气息立刻被丝吸走,变成了普通的岩虫,“得往播种的根须网边撒些苍术粉,驱虫还能增强解执丝的断执力,我已经让林默从村外运了几筐,就堆在导船沟起点。”他指着岩柱上的石韦草,“这种草的根能在风化岩里活,还能指示漩涡强度,叶片越宽的地方气流越缓,让抗渊籽的根往那长,错不了。”
漩涡稍缓的午后,村民们忙着给抗渊籽的叶片清理波浪边的执念灰絮,让摆动能更灵活,往导船沟里补铺根须标本;船影最密的黄昏,又往风化岩上泼断念浆,帮着解执丝斩断执念锁链。抗渊籽的赤红色叶片在归墟渊边像簇燃烧的火,波浪叶在漩涡气流里摆出动感的弧度,解执胶在岩壁上画的离渊线越来越亮,像道烧在岩上的界碑,抗渊取籽器挂在离渊棚的柱子上,钢管里的断执草粉始终散发着清苦气,没被漩涡的沉郁气息盖过。渊主炖了锅野猪肉汤,肉是从断执草丛里猎的野猪,带着点山野的悍劲,汤里加了点抗渊籽的嫩叶,香气混着解执丝的辛辣,漫得半渊都是。
离渊棚的石桌旁,渊主举着个陶碗,里面盛着自酿的枣酒,酒里泡着晒干的解执丝标本,喝着带点微甜的醇厚,却在喉咙里留下点决绝的辣,“俺们这地方,祖辈都说‘归墟吃人’,多少人盯着渊里的执念船,觉得上去就能弥补遗憾,一步步走进漩涡就没了影,是莲心社让俺们知道,再深的沉沦也能长出挣得脱的绿。这抗渊籽不光长叶,还长心气,让俺们觉得这守着深渊的日子,也能过得硬朗。”他把酒碗往岩柱上一磕,酒液顺着岩缝流进根须网,被解执胶裹着往下渗,没一会儿就把周围的执念船影冲散了片清明,“这碗酒敬归墟渊,敬莲心社,更敬这岩上的绿芽——它能断,俺们就能在归墟渊活出个样!”
众人跟着举杯,枣酒的甜混着肉汤的香,在喉咙里润出股刚烈的劲,连带着被漩涡气压得发闷的胸口都敞亮了些。有个总看见自己未竟事业的执念船、在渊边徘徊了十年的老汉摸着抗渊籽的叶片,粗糙的手掌在波浪边蹭了蹭,突然笑了:“俺先前总觉得跳上那船就能成大事,好几次脚都踩在了渊边的碎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