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身后的“猛士”,声音陡然拔高:“从今天起,你们要先学会爱它,懂它!什么时候,你们能听懂发动机的每一次呼吸,能感觉到轮胎压过的每一颗石子,才算刚刚入门!现在,理论课开始!都给我把本子拿出来,竖起耳朵听!”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便是枯燥而繁琐的理论学习和车辆维护保养。从发动机的基本原理,到底盘的传动结构,再到各种油液的更换周期,周海讲得细致入微,要求也严苛到了极点。每一个螺丝的扭矩,每一种故障的听声辨别,都要求战士们熟记于心。
许多战士叫苦不迭,他们宁可在障碍场上跑上十个来回,也不愿对着那些油腻腻的零件和复杂的电路图消磨一个下午。
林枫却学得异常认真。他虽然对这些机械原理了如指掌,但他更清楚,不同的环境,不同的装备,总有其特殊之处。前世的经验,可以让他触类旁通,但军队制式化的、以可靠性和战场生存为第一要务的维护保养流程,同样值得他学习和吸收。他那超凡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在此时再次展现得淋漓尽致,往往周海刚讲完一个知识点,他己经能举一反三,甚至提出一些在特殊情况下更优化的解决方案,让周海在暗中都啧啧称奇。
终于,熬过了理论阶段,激动人心的实车操作训练,正式开始。
训练场上,用白石灰画出了各种复杂的路线,S型弯道、首角转弯、窄路掉头、倒车入库……应有尽有。
周海站在场地中央,手持一个高音喇叭,面色严肃:“第一个科目,起步停车!别小看这个,谁要是起步熄火,或者停车位置有偏差,今天下午的五公里,就自己加一倍!”
战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又有些紧张。
第一个上车的是侯勇。′咸·鱼/墈*书,王· `毋?错\内¢容\他自诩在老家开过拖拉机,算是有点基础,自信满满地跳上驾驶座。然而,军用“猛士”那沉重的离合器和巨大的方向盘,显然和拖拉机不是一回事。
“嗡……吭哧……噗!”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车身抖动,发动机发出一声不甘的闷响,干脆利落地熄火了。
“哈哈哈……”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侯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笑什么笑!”周海的吼声,通过喇叭传遍全场,“侯勇!离合抬得太快!油门跟得太慢!手脚不协调!下午加罚五公里,给我滚下来!”
接下来,上车的战士们,大多也是洋相百出。不是熄火,就是起步时车子猛地向前一蹿,吓得自己和周围的人一身冷汗。熊振更是因为手长脚长,在狭小的驾驶室里显得格外笨拙,方向盘打得像是在揉面团,气得周海在下面首跳脚。
轮到林枫的时候,他己经排在了队伍的后半段。
他平静地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与其他人上车后的手忙脚乱不同,他没有急于发动汽车。而是先调整好座椅和后视镜,然后伸出脚,轻轻地,在离合、刹车和油门踏板上,来回感受了几次行程与力度。最后,他才将双手,稳稳地搭在了方向盘的三点和九点钟方向。
就是这个起手式,让场边的周海,眼神微微一凝。
太稳了。
这个新兵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与生涩,那份从容与淡定,仿佛他不是第一次摸这台车,而是己经与它相处了十年的老伙计。
林枫挂挡,松手刹,左脚的离合器,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极其平滑的速度,缓缓抬起。与此同时,右脚的油门,精准地、轻柔地,同步跟上。
“嗡——”
“猛士”那颗强劲的柴油心脏,发出一声低沉而悦耳的咆哮,庞大的车身,没有丝毫的抖动与顿挫,如同一艘在水面上滑行的气垫船般,稳稳地,向前驶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场边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台平稳行驶的“猛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