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做善事后,京中贵女们便纷纷效仿,来粥棚施粥,去慈幼局教孩子们读书,一时竟成了风尚。
孟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与那老奶奶寒喧了几句。
就在这时——
“走水了!走水了!”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安置所的宁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安置所西侧的一排连栋木屋,不知何时燃起了熊熊大火,黑色的浓烟裹挟着火舌,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
风助火势,火焰很快便吞噬了整排屋子,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人们的惊叫哭喊声混杂在一起,场面瞬间大乱。
“保护娘娘!”
桑拓和冬絮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左一右上前,将孟沅护在中间。
孟沅这才惊愕地发现,那个平日里文静不多话的冬絮,此刻的眼神锐利如鹰,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身手矫健得不象一个寻常宫女。
暗卫们从四面八方涌现,结成一道人墙,强行从混乱的人群中开出一条路。
“娘娘,快随我们离开!”桑拓的声音急切。
大家伙儿都下意识地护着孟沅往外走,那些刚刚还受着她恩惠的流民,此刻自发地挡在她的外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抵挡拥挤的人潮。
“那边、那边屋里还有人!”孟沅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看到被大火吞噬的屋子里,隐约有人影在挣扎呼救。
她的心猛地一沉。
他爷爷个腿,这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单纯的意外?
看这火势,不象是意外。
“冬絮!桑拓,你们带一半人去救人!”孟沅道,“快!”
“娘娘不可!”桑拓急道,“此地危险,您的安危……”
“这是命令!”孟沅厉声打断他,“救人!”
冬絮和桑拓对视一眼,不再尤豫,立刻点了大半暗卫,转身冲进了火场。
孟沅的身边,只剩下了寥寥数名暗卫和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宫女们。
混乱中,她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被人群推挤着,行动愈发艰难。
而在人群之外,一处不起眼的高坡上,一支弩箭,已经通过枝叶的缝隙,无声地瞄准了那个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穿着素色长袍的身影。
谢晦的营帐里,此刻的气氛与京城的危局截然不同,将军们交杯换盏,正在为胜利狂欢。
他赤着上身,身上的旧伤已经结痂,又添了许多新的伤口。
他毫不在意,只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脚下踩着一张完整的熊皮,手里正把玩着一个做工精致、镶满宝石的头骨。
那是前两日被他亲手斩下的,突厥单于的脑袋。
他吹了声口哨,让亲卫往那头骨里倒满了烈酒,然后高高举起。
“敬大昭!敬我们那个爱哭鼻子的鬼精灵皇后!”他大笑着,将头骨里的酒一饮而尽。
将军们在下面轰然叫好。
他现在每天最快活的事,就是给孟沅写信。
内容无非是今天又砍了多少敌将的脑袋,缴获了多少牛羊与珠宝。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孟沅的表扬,于是整日写信朝她事无巨细地向她眩耀着自己的战功。
半月前,他刚收到她的回信。
信上没有表扬,只有短短几行秀气的字。
“有没有受伤?”
谢晦咧开嘴,笑得象个傻子。
他立刻回信:“一点伤都没受,他们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我这次要砍下那个突厥单于的脑袋,给你当酒杯!”
结果就在一天前,头骨酒杯刚刚做好,孟沅的第二封信又追了来。
这次,信上的字迹明显潦草了许多,透着一股气急败坏:“谢晦你这个野蛮人,你要是敢用人脑袋当酒杯,你就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我,我就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