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浸得发烫。
走出精神病院时,阳光刺眼。陆时靠在墙上,掏出手机给沈砚发消息:“赵静提到了沈玥,说她看到了不该看的。还说‘晨星的孩子都该下地狱’。”
这次沈砚回复得很快,只有两个字:“等我。”
沈砚是在沈晴的旧皮箱底层找到那张合影的。箱子里装着沈玥的遗物:褪色的布娃娃、掉了页的童话书,还有件没织完的小红毛衣。合影被压在毛衣
照片上有七个孩子,站在晨星孤儿院的槐树下。前排蹲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手里攥着枚硬币,正是陆时那枚“辰”字硬币的同款。他旁边的女孩扎着羊角辫,举着块桂花糕,笑得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那是沈玥。
后排站着三个稍大的孩子,中间那个男孩穿着白色运动鞋,手腕上的红绳格外显眼。沈砚的手指抚过照片,指尖在男孩脸上停顿——这双眼睛,和陆时手机里陆明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照片最右侧站着个穿连衣裙的少女,是十五岁的沈晴,她的目光越过孩子们,看向镜头外的某个方向,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警惕。
沈砚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钢笔写着行字,墨迹已经发黑:“晨星的孩子,都该下地狱。”字迹凌厉,带着股狠劲,不像是沈晴的笔迹——她的字向来娟秀。
“这是谁写的?”陆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手里提着份打包好的馄饨。
沈砚把照片递给他,指着后排的男孩:“这是陆明吧?”
陆时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白色运动鞋,喉结动了动:“是他。失踪前一天,我妈刚给他买的新鞋。”他看向那个攥着硬币的小男孩,“这个就是‘辰’?”
“应该是。”沈砚点头,“赵静的呓语里,陆明一直在保护他。沈玥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桂花糕——张岚胃里的那种。”
陆时翻到照片背面,看到那句留言时,眉头拧成了疙瘩:“‘都该下地狱’?这恨意来得太奇怪了。”
“不奇怪。”沈砚打开电脑,调出一份文件,“我查了沈玥的死亡证明,上面写着‘急性肺炎’,但我找到当年给她看病的赤脚医生,他说沈玥送过去的时候,全身都是淤青,更像是被虐待致死。”
陆时的手猛地收紧,馄饨盒的边缘被捏得变了形。“赵静为什么要伪造死因?”
“也许和沈玥看到的‘秘密’有关。”沈砚指向照片里沈玥的位置,“赵静说她看到了不该看的,而陆明在保护辰。2010年秋天,三个孩子失踪,沈玥冬天‘病逝’,这之间一定有关联。”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还查到,孤儿院的桂花糕是赵静亲手做的,只在三个日子供应:中秋节、辰的生日,还有……陆明的生日。”
陆时的呼吸停滞了。哥哥的生日是9月14日,正是三个孩子失踪的前一天。张岚在死前吃下这种特定日子才供应的糕点,绝不是巧合。
“张岚是孤儿院的厨师。”陆时突然想起张野档案里的一条记录,“2010年的员工名单里有她的名字。她很可能知道桂花糕的特殊意义,甚至……知道孩子们失踪的真相。”
沈砚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的沈晴身上:“我姐当年也在孤儿院帮忙,她肯定也知道些什么。她的笔记本里画过矿洞的草图,标着‘井’的位置,旁边写着‘辰的藏身处’。”
陆时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张野档案的复印件,指着“煤渣填埋区扩建”那行字:“刘矿长在孩子们失踪第二天就扩建了填埋区,赵静说‘煤渣堆里暖和’,沈晴说‘井里有骨头’……”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两人心中同时成形。
“他们把孩子埋在了煤渣堆里?”沈砚的声音发颤,指尖冰凉。
陆时没回答,只是盯着照片上那个攥着硬币的小男孩。辰,这个只存在于呓语和旧物里的名字,像根无形的线,把陆明、沈玥、失踪的三个孩子、甚至死去的张岚都串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