挲着两枚叠在一起的辰字硬币,龙纹的凸起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印子。
“你早就想好要报警了?”陆时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是疑问还是指责。
“从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就想了。”沈砚收起手机,语气没有丝毫退让,“我们不是侦探,是医生和……普通人。查案是警方的事,我们能做的是保护好现场,提供线索。”
“可我哥的工作证在那里!”陆时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情绪像快要决堤的洪水,“那上面有血迹,说不定就是他的!那具尸体是谁?是不是杀了我哥的人?还是被我哥……”
“陆时!”沈砚厉声打断他,“在尸检报告出来前,任何猜测都没用!你哥的失踪和这具尸体有关,但我们需要证据,不是臆想!”
两人对视着,绞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暴雨还在疯狂地砸着屋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却盖不住两人之间越来越重的火药味。这是他们组队以来第一次如此尖锐地对立——陆时被亲情和十年的谜团裹挟着,只想抓住任何可能指向真相的线索,哪怕要越过规则的边界;而沈砚则像一架精准的天平,始终守着法医的职业底线,坚信只有程序正义才能带来最终的真相。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在暴雨里显得格外模糊。沈砚凑到窗边,撩开破旧的窗帘一角——三辆没有开警灯的越野车正沿着矿场西侧的土路缓缓驶来,车头灯被厚厚的雨雾裹着,只能透出一团昏黄的光。
“老周来了。”沈砚松了口气,转身往门外走,“我去接他们,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
陆时没说话,只是将两枚硬币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些。他知道沈砚是对的,可哥哥的照片就在那本工作证上,年轻的笑容被血迹浸染,像一根刺扎在他眼里,拔不掉,也咽不下。
沈砚在铁丝网剪开的缺口处等了几分钟,老周带着三名警员从越野车上下来,每个人都穿着雨衣,手里拿着勘查箱和手电筒。老周看起来五十多岁,两鬓已经斑白,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泥点,眼神却锐利得像鹰隼,扫过沈砚时,目光在他沾满泥浆的裤腿和手里的多功能刀上停顿了两秒。
“现场在哪?”老周开门见山,声音比电话里更低沉。
“跟我来。”沈砚领着他们穿过泥泞的土路,手电筒的光束在雨里歪歪扭扭地晃动,“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弯腰进去,尸体在最里面的空间,我们没碰过,工作证被陆时收起来了。”
“陆时?陆明的弟弟?”老周脚步顿了顿,“他也来了?”
“是。”沈砚简单解释了两人如何找到这里,隐去了模具和孤儿院地下室的部分,只说是根据林辰提供的线索。
走到木料堆前,沈砚示意警员们小心搬开松木:“门是石门,用辰字硬币打开的,里面有机关。”
老周让两名警员守住外围,自己带着另一名年轻警员跟着沈砚钻进通道。腐臭味比刚才更浓了,年轻警员忍不住捂住鼻子,老周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手电筒仔细照着通道两侧的石壁。
“石壁是后来砌的,不是矿场原有的结构。”老周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敲了敲石壁,“水泥痕迹有十年左右,和你说的死亡时间对得上。”
到了通道尽头的小空间,老周的手电筒落在那具被帆布包裹的尸体上,光束停留了很久。他没急着上前,而是先让年轻警员拍下四周环境,又用粉笔画出尸体的位置轮廓,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开帆布的一角。
“头骨有钝器伤,应该是致命伤。”老周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躯干骨骼完整,没有挣扎痕迹,可能是熟人作案。”
他转头看向沈砚:“工作证呢?”
沈砚朝外喊了一声,陆时很快弯腰走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透明塑料皮的证件。老周接过证件,用手电筒照着照片看了很久,又翻到背面,那里印着编号和盖章日期。
“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