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依旧冰冷,但林辰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他不再是那个被怒火和绝望裹挟的困兽,眼神里多了几分沉淀后的清明,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未散的红丝,像是十年误解刻下的烙印。
沈砚重新坐下,将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慢慢说,”他的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些许,“你是怎么找到陆明的尸骨的?”
林辰端起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他喝了一小口,目光飘向窗外,像是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阴雨连绵的午后。
“陆明哥失踪后,我就知道他出事了。”林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回忆的涩味,“张启山那段时间经常来福利院,每次都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院长王秀兰对他毕恭毕敬,眼神却总是躲躲闪闪。我那时候年纪小,但也能感觉到不对劲,就偷偷跟着他们去过几次,听到他们提到‘矿洞’‘处理干净’之类的字眼。”
他放下水杯,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我问过王秀兰,陆明哥去哪里了,她只说他背叛了大家,跟着张启山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可我不信,陆明哥不是那样的人,他说过要保护我们这些没爹没妈的孩子,说过要把福利院的黑暗公之于众。”
这份信念支撑着他,在福利院的日子里,他一边装作顺从,一边暗中留意张启山和王秀兰的动向。十八岁那年,他离开了福利院,没有选择安稳的生活,而是揣着攒下的一点积蓄,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寻找。
“我花了三年时间,把城郊所有废弃的矿洞都找遍了。”林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疲惫,却又带着执着的光芒,“那些矿洞大多年久失修,有的被塌方堵住,有的灌满了积水,每次进去都像在赌命。有一次,我掉进了一个深沟,腿摔断了,躺在黑暗里三天三夜,靠着一点雨水和野果活了下来。”
他顿了顿,像是在平复那段记忆带来的冲击。“我当时想,要是就这么死了,就再也找不到陆明哥了,他的冤屈也永远没人知道。所以我咬着牙爬了出来,养好了伤,继续找。直到第三年的冬天,我在西郊最偏的一个矿洞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味。”
那个矿洞已经废弃了十几年,洞口被茂密的灌木丛掩盖,几乎看不见入口。林辰凭着直觉拨开灌木走了进去,越往里走,腐味越浓,混合着泥土和岩石的气息,令人作呕。他借着矿灯的微光,在一处坍塌的岩石缝隙里,看到了那具早已钙化的尸骨。
“是陆明哥。”林辰的声音哽咽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的左手无名指少了一截,是小时候为了救我,被福利院后院的铁门夹断的。他蜷缩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我扒开周围的碎石,才看到他手里攥着一张纸,就是你们后来找到的那份名单。”
说到这里,林辰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那时候我以为,是沈玥出卖了他,是她把陆明哥的调查笔记交给了张启山,才让他被人杀害,抛尸在这个阴暗的矿洞里。我看着他的尸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为他报仇,要让沈玥和张启山这些人血债血偿。”
他没有动陆明的尸骨,也没有拿走那份名单。“我知道张启山他们心狠手辣,如果我把名单拿走,他们一定会察觉到,到时候可能连陆明哥的尸骨都保不住。我想等,等我有能力复仇了,等我把所有仇人都送进地狱,再带着陆明哥回家,让他入土为安。”
为了保护尸骨不被发现,林辰用周围的碎石和泥土加固了岩石缝隙,又在洞口重新种上了灌木,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标记。之后的七年里,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悄悄去一次矿洞,确认尸骨安然无恙,同时也在暗中积蓄力量,收集张启山和沈玥的“罪证”。
“你刚才说,王秀兰故意让你看到沈玥进张启山的办公室?”沈砚抓住了关键信息,追问到。
林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深深的悔恨。“是,那是陆明哥失踪前一个月的事。那天下午,王秀兰突然拉着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让我看,让我躲在办公室外面的冬青丛里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