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糜芳和士仁!
这两个被委以重任、拱卫关羽后方的国舅和元老,一个贪财如命,一个治军无能,简直是插在荆州心脏上的两把钝刀!
“消息来源?”
陈到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糜府宴饮,乃一被其排挤出采买生意的布商所告,此人妻弟在糜府为仆,亲眼所见重礼入库。
傅士仁部军侯私贩军粮,是其麾下一老卒醉酒后向相好娼妓炫耀漏风,被我们安插在酒肆的耳线听到。
江东船只吃水异常,是江上老舵工凭经验判断。
陆逊之事,则是在建业码头做苦力的兄弟,听几个押运军械的吴兵私下议论。”
赵七语速极快,条理清晰。
“已核实过,布商所言与其妻弟证词吻合;
老卒泄密之娼妓已被控制;
老舵工经验丰富,判断可信度高;
吴兵议论时,恰好提到陆逊接替吕蒙部分职责的密令。”
“好。”
陈到只吐出一个字,眼中寒芒闪烁。
情报网络还很稚嫩,但已经开始运转,捕捉到了这些致命的信号。
“糜芳、士仁之事,牵扯甚广,暂不可轻动,以免打草惊蛇。
继续盯紧,尤其注意他们与江东方面的任何蛛丝马迹。
江东船队动向,加派人手,沿江探查,务必摸清其停泊点、卸货情况!
陆逊此人…
给我挖!我要知道他的过往、师承、用兵特点!
不惜代价!”
“诺!”
赵七抱拳领命,身形一动,又如影子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融入门外的黑暗。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陈到起身,踱步到那幅巨大的山川地理图前。
他的目光越过秦岭的褶皱,掠过汉水的蜿蜒,死死钉在长江中游那片被标注为“荆州”的广阔地域上。
江陵、公安、麦城……
一个个地名,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军师…您真的对荆州毫无察觉吗?”
陈到喃喃自语。
诸葛亮洞悉一切的目光,在宴会上提及荆州时那微妙的一顿,绝非偶然!
“来人!”
陈到沉声道。
“督帅!”
门外值守的亲兵立刻应声。
“备马!去军师府!”
---
军师府邸位于王城西南角,相比起城中新起的华丽府宅,这里显得异常朴素,甚至有些冷清。
庭院深深,几丛修竹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更添几分幽静。
只有书房窗棂透出的柔和灯光,显示着主人尚未安歇。
陈到被亲兵引入书房时,诸葛亮正伏案疾书,羽扇搁在案角。
昏黄的灯光映着他清癯的侧脸,眉头微蹙,似乎正被什么难题困扰。
案头堆满了简牍文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草药气息。
“叔至深夜来访,必有要事。”
诸葛亮并未抬头,声音温和依旧,仿佛早已料到。
“深夜叨扰军师,末将惶恐。”
陈到躬身行礼,开门见山。
“实因荆州之事,心中难安,特来向军师请教。”
诸葛亮手中的笔微微一顿,一滴墨汁在简牍上晕开一小团。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落在陈到脸上:
“哦?荆州有君侯坐镇,威震华夏,叔至何忧之有?”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波澜。
陈到没有回避这审视的目光,他从怀中取出赵七带回的那卷素帛,双手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