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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的惊怒和恐惧如同最后的猛药,强行榨干了吕蒙残躯里最后一丝元气。
吼完这一句,他眼前一黑,彻底瘫软下去,只剩下胸口微弱的起伏。
凌统看着怀中气息奄奄、呕血不止的大都督,再想想那个如魔似鬼般撕裂了东吴胜利美梦的陈到和白毦兵,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荆州的天,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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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白帝城行宫。
刘备高踞主位,面沉似水,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熊熊怒火,死死盯着御阶下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白毦兵士死死按跪在地的东吴细作。
细作一身蜀地商贾打扮,此刻却面无人色,抖如筛糠,汗水混着尘土在他脸上冲出数道污痕。
“说!”刘备的声音不高,“孙权小儿,派你来,意欲何为?!”
“陛…陛下饶命!小人…小人只是奉命…奉命传递书信…”
细作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索,拼命想从怀里掏什么。
“搜!”刘备身旁,按剑而立的陈到冷声喝道。
一名白毦兵士粗暴地撕开细作的衣襟,从中掏出一卷用火漆密封的帛书,双手呈上。
诸葛亮羽扇轻摇,示意侍从接过,当众验看火漆无误后,才拆开。
他目光飞快扫过帛书上的内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将帛书递给刘备。
刘备只扫了一眼,脸上肌肉便剧烈地抽搐起来!
帛书上,是孙权那熟悉的、带着几分故作谦卑的笔迹,满篇皆是“误会”、“小人挑拨”、“愿归还荆州三郡以求盟好”之类的推诿搪塞之词!
字里行间,只字不提背盟偷袭、险些害死关羽的大罪!
“好!好一个‘误会’!好一个‘归还三郡’!”
刘备猛地将帛书狠狠摔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他怒极反笑,笑声却比寒冬的朔风更凛冽刺骨,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背主之贼!害吾手足!辱吾国格!区区一纸虚言,就想一笔勾销?!当孤是三岁孩童乎?!”
他“噌”地站起身,宽大的袍袖带起一阵劲风,手指戟指阶下抖成一团的细作,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响彻整个大殿。
“推出去!斩!将其首级,用石灰腌了!连同这封‘求和书’,给孤原封不动地送还建业!告诉碧眼儿!此仇不共戴天!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孤,必亲提大军,踏平江东!用他孙氏满门的血,祭奠我荆州枉死的军民!祭奠我白毦忠魂!”
“诺!”两名白毦兵士轰然应命,声如雷霆,拖着那已经瘫软如泥、屎尿齐流的细作就往外走。
殿内群臣,无论文官武将,皆被刘备这冲天的杀气和决绝的态度所震慑,无不噤若寒蝉,更无人敢言半个“和”字!
“陛下!”就在这杀气盈霄、群情激愤的当口,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陈到踏前一步,抱拳躬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粗重的喘息和那细作被拖远时凄厉的惨嚎。
刘备赤红的双眼猛地转向陈到,那目光如同受伤的猛虎:“叔至?!汝欲阻孤复仇?!”
“末将不敢!”
陈到迎着那几乎要将他焚烧的目光,腰杆挺得笔直。
“东吴背信弃义,袭我荆州,害我将士,此仇不报,天理难容!末将恨不能即刻提兵,饮马建业!”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速加快,如同连珠弩箭,字字清晰,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然!陛下!此时倾国东征,有三危!”
“其一,关羽将军虽救回,重伤未愈,需静养。张将军痛兄之心切,然性情刚烈,若为先锋,恐中吴贼骄兵诱敌之计!
我蜀中百战精锐,多陷于荆州,新军初练,未成锋锐!此时强攻江东水网壁垒,胜算几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