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假,最是难以揣度。
“试探?”陆逊缓缓摇头,语气凝重,“若此乃陈到疑兵之计,故意示我以弱,诱我出城呢?那张飞是否真的离去?是否就埋伏在侧翼山林之中,等着我军出城,便猛扑过来,趁机夺城?”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即便其主力真已离去,谁敢保证,这不是另一个圈套?陈到用兵,步步机心。
我等若因贪功而贸然出击,一旦中伏,损兵折将事小,若秭归有失,则万死难赎其罪!”
一番话,说得徐盛、朱然等将领背后冒出冷汗。
是啊,万一这是陈到的请君入瓮之计呢?
那白毦兵的恐怖,他们可是亲身领教过的。
“可是…”徐盛还是有些不甘心,“若真让其主力安然离去,日后…”
“日后之事,日后再说。”
陆逊打断他,眼神恢复冷静,“眼下,稳妥为上。传令下去,多派斥候,用吊篮从城墙隐蔽处放下,尝试从更远距离、更多角度观察蜀营。其余各部,没有我的将令,严禁任何人出城!违令者,斩!”
陆逊的谨慎,给了陈到最需要的时间。
就在陆逊犹豫不决、不断派出小股斥候试图查明真相的同时,真正的撤退,在夜幕的掩护下,高效而无声地进行着。
夷陵城北的码头上,早已秘密集结了大量的船只,既有缴获的东吴战船,也有征调的民船。
一到夜间,张飞、陈到率领的精锐兵团,便以营为单位,分批悄然登船。
没有火把,没有喧哗,只有江水拍打船舷的轻微声响和军官压抑到极点的口令声。
士卒们口衔枚,马裹蹄,一切金属部位都用布条包裹,最大限度地减少任何可能的光亮和声音。
船只离岸后,并非直接溯江西上,而是先借着夜色和江岸地形的掩护,向下游行驶一段距离。
造成一种像是要趁夜调动兵马、准备再次进攻秭归的假象,然后才在预定的隐蔽江湾处突然转向,扬帆划桨,真正的逆流而上,向着西北方的房陵、上庸方向疾驰而去!
一夜又一夜,如同蚂蚁搬家,庞大的精锐兵团,就这样在陆逊的眼皮底下,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留在夷陵东南大营的,只有赵云麾下的留守部队,以及那数千个栩栩如生的草人疑兵。
直到第五夜,最后一批精锐,包括陈到本人和他的白毦兵亲卫,悄然登上了最后一艘船。
张飞早已在前几夜先行出发,他暴躁的性子实在不适合这种精细的潜伏行动。
陈站在船头,回望了一眼远处在月光下只剩下轮廓的秭归城,又看了看夷陵城头那在夜色中挺拔如松的身影,目光沉静。
“开船。”他低声下令。
船队无声地滑入江心,借着水势和风力,向上游驶去。
又过了两日。
秭归城头的陆逊,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他派出的所有斥候,回报都模棱两可。
有说蜀营空虚的,有说看到人影晃动的,有说听到内部有军队调动声音的。
但就是无法抵近确认。
那种诡异的“平静”持续得越久,陆逊就越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直到这一天清晨,江面上起了罕见的浓雾。
陆逊心念一动,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侦察机会。
他立刻派出一支五百人的精锐,借着浓雾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摸向蜀军最外围的一座营寨。
浓雾之中,能见度极低。
吴军精锐屏息凝神,如同鬼魅般靠近营寨栅栏。
出乎意料,没有任何警报,也没有任何箭矢射来。
带队校尉心中疑窦丛生,猛地挥刀砍开营门!
冲进去之后,所有吴军士兵都愣住了!
营寨之内,空无一人!
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