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恐惧,来自于北方的曹丕。那个篡汉自立的奸雄,实力远胜江东,从来就不是可靠的盟友,只会是贪婪的饿狼!
· 利与权衡: 作为一方雄主,他必须超越个人的情感,为整个江东的社稷考虑。邓芝的方案,虽然屈辱,却提供了一个现实的出路:承认夷陵归属蜀汉,换取西部边境的稳定,避免两线作战的绝境。甚至可以借此机会,重新整军经武,消化荆州新得之地,巩固江北防线。或许…还能暗中与蜀汉保持某种默契,在对抗曹魏时获取一些战略上的便利?
“呼——”孙权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挣扎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属于政治家的理智所取代。
称孤道寡者,岂能一味逞匹夫之勇? 忍辱负重,方是枭雄本色。
当年他能在曹操百万大军压境时,力排众议,联刘抗曹,取得赤壁大捷。今日,为何不能暂避蜀汉锋芒,甚至虚与委蛇,以待时变?
最终的决断
他终于停止了敲击扶手,抬起眼,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而深沉。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吴主已有决断。
“邓尚书。”孙权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汝之言,虽不中听,然,确有其理。两家继续交兵,徒耗国力,实非苍生之福,亦非智者所为。”
邓芝心中一动,面色依旧平静:“吴主明鉴。”
孙权话锋一转:“然,议和之事,关乎国体,岂能如此轻易?夷陵乃我荆州门户,岂能轻弃?汝主提出的条件,未免太过苛刻!”
他这是在讨价还价了。既然决定议和,那就必须为江东争取到尽可能好的条件,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
“吴主有何高见?”邓芝不卑不亢地反问。
“第一,”孙权竖起一根手指,“罢兵可以,互市可以,然‘共抗曹魏’之说,需从长计议,不可明载于盟书之上。”他需要保持外交灵活性,不想被一纸盟约彻底绑在蜀汉的战车上,更担心过度刺激曹魏。
“第二,夷陵暂由汝方占据,朕可以默许,然不可明文规定其归属!此乃朕之底线!”这是在保留未来争议的借口和法理上的 ci(主张),维持一点颜面。
“第三,”孙权目光灼灼地看着邓芝,“既为罢兵修好,蜀汉需释放所有我东吴战俘,并赔偿我军此次出兵所耗部分军资!”
这才是真正的谈判。孙权试图在不利的局面下,尽可能地挽回损失和颜面。
邓芝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吴主所请,前两条,芝可代为转达丞相,或可商议。然第三条…释放战俘乃应有之义,然赔偿军资?吴主,是贵方主动进犯我境,攻打我城,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天下岂有战败者向得胜者索要赔偿之理?此条,请恕芝万难从命!若吴主执意如此,则和议不谈也罢,我大汉唯有整军再战,奉陪到底!”
邓芝的态度突然变得极其强硬!因为他看准了孙权已然心动,绝不愿轻易关闭和谈大门。
果然,孙权眉头紧皱,沉吟片刻。他也知道第三条有些过分,主要是为了讨价还价和试探对方底线。
“既如此…”孙权放缓了语气,“赔偿之事,容后再议。然前两条,乃朕之诚意。请邓尚书即刻修书,禀明诸葛亮。若汝主能应允,则两家便可罢兵息战,使百姓休养生息。”
这等于基本接受了诸葛亮提出的框架,只是在具体表述和细节上保留了回旋余地。
“吴主英明!”邓芝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达成。他拱手道:“芝这便修书禀明丞相。相信丞相亦期盼两国化干戈为玉帛。”
朝堂上的主战派们虽然心有不甘,但见孙权已然决断,也只能暗暗叹息,不敢再公然反对。主和派则面露欣慰之色。
一场剑拔弩张的外交风暴,似乎暂时得以平息。
然而,无论是孙权还是邓芝都明白,这纸和约脆弱无比。它建立在冰冷的利益权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