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蛇谷一把大火,烧掉的不仅是乌戈国的三万藤甲兵和兀突骨的野心,更是将孟获心中最后一丝凭借外力翻盘的侥幸,烧成了灰烬。
陈到依前言,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或阵前生擒,或计谋俘获,每一次擒住孟获,都不杀不辱,只是淡然问一句:“孟获,今番可心服否?”
而每一次,孟获或是不忿于地形不利,或是恼怒于盟友,诸如木鹿大王驱使野兽、带来洞主施展巫术等不堪大用,或是单纯地抹不开蛮王的面子,总是梗着脖子,找出各种理由:“山道狭窄,非战之罪!”
“若非那木鹿的畜生不听指挥……”
“汝等汉人,诡计多端,我不服!”
“若在平原决战,我必胜之!”
陈到也不与他争辩,只是笑笑,便再次下令:“松绑,给他马匹兵器,放他回去,整兵再战。”
如此反复,六擒六纵。
这期间,孟获联络的各路援军,或被汉军以雷霆之势击破,或见汉军势大、孟获屡战屡败,心知不妙,纷纷寻借口退去,不再掺和这趟浑水。
南中诸部的首领们,从一开始的观望、支持孟获,到后来的惊疑不定,再到如今,看向汉军大营和陈到的目光中,已悄然带上了敬畏。
汉军的强大,不仅仅在于那支神出鬼没、装备精良的白毦兵,不仅仅在于那箭如飞蝗、令人胆寒的元戎连弩,更在于这位年轻的大将军深不可测的用兵手腕,以及那……仿佛能包容山川湖海的恢弘气度。
杀伐果断,却又仁义待人。
军纪严明,对百姓却秋毫无犯。
擒敌首如探囊取物,纵敌首亦如放鸟归林。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怎样的一支军队?
流言在南中各部中悄悄传播:汉军乃天兵也,陈大将军非常人,乃天上星宿下凡,专为平定南中而来。
与天兵对抗,岂有胜理?
这些话语,或多或少也传到了孟获耳中。
他心中的骄傲,在一次次的失败和一次次的被释放中,被一点点磨去。
他开始真正思考,而不是单纯地被愤怒和不服驱使。
他回想起陈到每一次释放他时说的话,回想起汉军从不滥杀无辜、甚至帮助当地百姓修缮房屋、治疗疾病的举动,回想起那些降卒口中描述的汉军大营的井然有序和公平……这与雍闿等人描述的“凶残汉军”截然不同。
第六次被释放后,孟获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立刻气冲冲地回去召集人马。
他一个人在山林中坐了整整一夜,望着星空,思绪万千。
七擒七纵……古往今来,何曾有过这等事?
这已非单纯的军事较量,而是一种他无法理解,却又深感震撼的“道”。
“天威……这便是天威吗?”
孟获喃喃自语。
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更是一种他无法抗拒的洪流,一种足以涤荡南中、重塑秩序的力量。
继续反抗下去,除了让更多南中子民白白流血,还能得到什么?自己的面子,真的比部落的存续和族人的未来更重要吗?
第二天,孟获回到了自己的部落。
他没有再下令集结军队,而是派人前往南中各处,邀请所有大小部落的首领,前来他的寨子。
数日后,陈到率领汉军主力,进抵至孟获大寨前的开阔地,准备迎接可能的“第七次”交锋。
然而,这一次,寨门缓缓打开,走出来的并非刀枪林立的蛮兵。
只见孟获脱去上身甲胄,背负荆条,身后跟着的是南中各部德高望重的首领们,他们同样卸下了武器,神色肃穆,甚至带着一丝惶恐。
在数万汉军和更多围观的南中民众注视下,孟获率领众首领,一步步走到汉军阵前,在距离陈到帅旗尚有百步之遥时,便齐刷刷地匍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