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丞相府。
昔日曹爽留下的奢华装饰已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威严的氛围。
夜色深沉,府内却灯火通明,如同司马懿此刻燃烧着冰冷火焰的心。
王凌拥立楚王曹彪在寿春称帝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刚刚经历过高平陵之变、尚未完全平复的魏国朝堂之上。
这份措辞激烈、直指他司马懿“篡逆”的檄文抄本,此刻就平摊在他面前的紫檀木案几上,像一块灼人的烙铁。
“砰!”
司马懿并未如对待曹爽矫诏那般暴怒,只是用指关节重重敲在檄文上那“篡逆”二字,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冰冷,但那微微眯起的眼中,锐利的光芒如同即将出鞘的剑锋。
“王彦云(王凌字)……好,很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肃立堂下的司马师、司马昭,以及心腹谋士贾充等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父亲,王凌匹夫,竟敢如此大逆不道!儿臣请命,愿率精兵,踏平寿春,擒此逆贼,以正国法!”
司马师率先出列,年轻气盛的脸上满是杀意与急于证明自己的渴望。
司马昭虽未说话,但紧握的拳头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贾充却面露忧色,上前一步,低声道:
“丞相,王凌虽狂妄,然其盘踞淮南多年,根基深厚,更兼联络楚王,占据大义名分,不可小觑。尤其……”
他顿了顿,目光下意识地向西瞥了一眼,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虎视眈眈的关中。
“尤其关中诸葛亮、陈到,拥兵十数万,猛将如云,更有‘霹雳炮’之利。彼等若趁我东方有事,大举出关,则我腹背受敌,危如累卵啊!”
他的话,道出了在场许多人心中潜藏的恐惧。
堂内一时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司马懿身上。
如何处理这内外交困的局面?
司马懿缓缓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舆图前。
他的目光先是在淮南、寿春一带停留片刻,随即毫不犹豫地向上移动,死死盯住了潼关、武关的方向。
那里,代表着蜀汉的红色标记,如同嗜血的猛兽,匍匐在关隘之后。
“诸葛孔明……”
司马懿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复杂的、棋逢对手的意味。
“其人用兵,一生唯谨慎二字。”
他猛地转身,看向贾充,眼神锐利如刀。
“公闾(贾充字)所虑,不无道理。然,你可知诸葛亮为何至今仍按兵不动?”
不等贾充回答,他自问自答,语气笃定:
“他在等!他在等我大魏内乱加剧,他在等我主力深陷淮南泥潭!届时,他才会以雷霆万钧之势东出,坐收渔翁之利!”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舆图上关中与中原的交界处。
“若我此刻分兵兼顾东西,则正中其下怀!兵力分散,两头皆不能稳固!”
他走回案前,目光扫过司马师、司马昭,最终定格,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司马师!”
“儿臣在!”
“命你为平东都督,率洛阳中军主力五万,并调兖州、豫州部分兵马,合计八万,即日开拔,南下征讨王凌!”
“记住,此战关乎国本,许胜不许败!要以泰山压顶之势,速战速决!我要王凌和那伪帝曹彪的人头,悬挂在寿春城头!”
“儿臣领命!必不负父亲重托!”司马师亢声应道,眼中战意熊熊。
“至于关中……”
司马懿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传我将令:潼关、武关、蒲坂津等所有关隘,紧闭城门,深沟高垒,全力防守!任蜀军百般挑战,哪怕辱及我先人,也绝不许出一兵一卒!”
“告诉守将,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像钉子一样,给我钉死在关墙上!只要守住关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