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光,就是他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
马车驶入府衙,李牧之走下马车,步伐沉稳,走向那依旧灯火通明的书房。 那里,还有更多的卷宗、更多的难题、以及那匿名信提示的“更深的水”在等待着他。 风波暂息,然暗流未止。
书房内,油灯将李牧之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满是卷宗的墙壁上,如同一个坚守孤城的战士。
他从怀中取出那片刻着“小心”二字的枯叶,置于灯下,指尖轻轻划过那细若蚊足的刻痕。这已是第三封警告。对方似乎总能快他一步,洞悉危险。
“更深的水…”李牧之喃喃自语,目光再次落在那几册从库房中“抢救”出的长源县往年账册上。刘司库的阻拦绝非偶然,这些账册必然触及了某些人不想让他看到的秘密。
他摒弃杂念,重新埋首于数字之海。这一次,他不再局限于长源一县,而是将江州其余九县近三年的税赋概要也一并摊开,交叉比对。
时间在更漏滴答中流逝。窗外万籁俱寂,唯有秋虫偶尔低鸣。
突然,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册账册的某一页停滞了。
那是长源县去年上报的“修缮官道、桥梁”的支出项,数额巨大。但根据他实地所见,长源县的道路桥梁破败不堪,绝无如此大规模修缮的痕迹。这笔银子,去了哪里?
他的手指顺着这笔支出的记录向下移动,心跳渐渐加速。账目做得极其高明,支出、核销、归档,流程单据一应俱全,几乎天衣无缝。若非他亲眼见过长源县的真实情况,绝对会被这完美的账目蒙骗过去。
然而,就在核销归档的签章处,他发现了极其细微的异常。
核销官员的签章印泥颜色,与前后几页的略有差异,似乎…更鲜亮一些,不像是存放了一年多的印迹。而且,那笔迹虽极力模仿,但起笔收锋的细微习惯,与这位官员在其他文书上的签字有毫厘之差。
这是一份后来补造的假账!是为了应对核查而后补进去的!
李牧之猛地站起身,在书架上快速翻找,找出所有带有那位核销官员签名的文书进行比对。越是比对,那假账的痕迹越是明显。
能如此熟练地伪造账目、模仿笔迹,并能将假账天衣无缝地补入府衙库房存档,绝非刘司库一人所能办到!这江州府衙之内,必有内应,且职位不低!
背后一阵寒意窜上脊背。
他想起自己回府衙调阅卷宗时,周延儒知府那关切的笑容和话语:“牧之啊,长源县案你办得漂亮,雷厉风行,大快人心啊!不过也要注意身体,莫要过于操劳。库房潮湿,那些陈年旧账,不看也罢,还是要多向前看嘛。”
当时只觉是寻常关怀,此刻回想,那笑容背后,是否藏着别样的意味?
“大人!”赵文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李牧之迅速将关键账册收拢:“进来。”
赵文远推门而入,面色凝重,压低声音:“大人,我们派去暗中保护长源县证人的弟兄回报,这两日发现有几拨形迹可疑的人在证人住处附近窥探。对方很警觉,我们的人不敢打草惊蛇。”
果然!对方不仅想在账目上阻止他,还想从根子上毁掉人证!
“加派人手,昼夜不停,绝不能让证人出任何意外!”李牧之命令道,声音斩钉截铁。
“是!”赵文远领命,却并未立即离开,犹豫了一下道:“还有一事…方才收到京城王御史府上管家的回信,说…说王御史半月前感染风寒,病势沉重,已向朝廷告假休养,闭门谢客了…”
李牧之的心猛地一沉。
王御史在这个节骨眼上“恰好”病重?是真正的巧合,还是他的动作早已被人察觉,甚至连他在京城的援手也被悄然切断?
屋漏偏逢连夜雨。账目的疑点,证人的威胁,京城的变故…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那“更深的水”正在悄然合拢,要将他吞噬。
压力如巨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