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不敢直视。
内侍总管连滚带爬地扑到那堆玉玺碎片前,抖着手却不敢触碰,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哀鸣。几名须发皆白的老臣踉跄着围过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句。传国玉玺,碎了!这塌天之祸,该如何担待?
幼帝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周围压抑的恐慌彻底攫住,小小的身子微微发着抖,目光却死死黏在萧彻空洞的眼睛上,像是被那两潭深不见底的黑暗吓住了,又像是有什麽无法理解的东西在稚嫩的心里挣扎。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什么,却被身边惶恐的乳母悄悄拽了拽龙袍的衣角,将那未出口的疑问堵了回去。
萧彻不需要再看。周遭的一切声响——压低的惊呼、压抑的啜泣、仓皇的脚步、风吹过残破祭坛的呜咽——汇聚成一片模糊的背景。在这片背景音中,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幼帝那细微的、压抑的抽气声。
他转向那个方向,微微颔首,动作依旧从容,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优雅,彷佛方才失去双目、承受雷击之痛的人并非是他。“煞气已封,余波渐平。陛下当保重圣体,此间残局,自有臣等料理。”
他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将周围纷乱的恐慌悄然压下几分。
几名身着深色官服的术士与官员这才如梦初醒,强压着心头巨震,战战兢兢地开始引导幼帝和众臣离开这片不祥之地。脚步声杂沓远去,带着劫後余生的仓皇。
祭坛周围很快空旷下来,只余下凛冽的风吹拂着焦土与碎石。
萧彻独自立於废墟中央,一动未动。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极轻地、试探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眼眶。那里,曾经流淌着灼热力量、能看破虚妄直视本源的金瞳,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凹陷,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彷佛幻觉般的灰烬气息。
指尖传来极细微的颤抖,但很快便被他强行抑制住。
黑暗中,他轻轻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里再也没有了硝烟与尘土的味道,没有了龙脉躁动的腥气,没有了芸芸众生纠缠的业力线条,没有了过去与未来碎片式的闪现……
什麽都没有了。
只有一片纯粹的、绝对的、永恒的……
黑。
於这无边无际的黑寂深渊里,两世挣扎的画面却骤然炸开,疯狂翻涌,比任何肉眼所见都要清晰,都要灼痛——
是前一世,金瞳所见,荧惑守心,星轨大凶,他耗尽心血试图逆天改命,最终却仍眼睁睁看着山河崩碎,龙气哀嚎,烽火染红每一寸故土,他在倾颓的宫殿梁柱下,被绝望与反噬之力一寸寸碾碎神魂……
是这一世,自睁眼婴孩时起便携带着这份诅咒般的“天赐”,双目灼烧,日夜不休地被迫阅尽天地流转的秘辛,万物兴衰的轨迹,无数庞杂混乱的信息洪流般冲击着稚嫩的识海,几欲疯狂。那些预兆,那些灾厄,那些注定的毁灭与离别,如同镣铐,层层叠叠锁住他的咽喉……
金瞳所见,从无虚妄,却也从无真正的生路。
而如今。
玉玺碎,龙脉封,金瞳湮。
——他亲手斩断了那所谓的“天命”!
风更冷了,吹动他散落的发丝,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在那片夺去一切光明的黑暗里,在那无人得见的深处,萧彻的嘴角极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不是笑。
是一种近乎残酷的、燃尽一切後的……
平静。
他终於,什麽都“看”不到了。
也终於,自由了。
那是一种近乎残酷的、燃尽一切后的…
平静。
他终於,什麽都「看」不到了。
也终於,自由了。
风声成了他新的眼睛,带来远处宫人压抑的哭泣、官员们强作镇定的低语、还有甲胄摩擦的沉闷声响——禁军正在封锁这片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