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奉旨!敲鼓者何人?有何冤情?先受廷杖三十!”
裴九霄推动轮椅,上前一步,嘶声道:“敲鼓者,北镇抚司指挥使,萧彻!冤情如山,案卷在此!然萧大人重伤垂危,命悬一线!廷杖之刑,由我等下属,代为承受!”说着,他竟率先从轮椅上滚落,伏于地上!
“我等愿代大人受刑!”雷震、侯三、韩猛、方哲、程文…所有北镇抚司在场之人,齐刷刷跪倒一片,声音震天!
那侍卫首领愣住了,围观人群哗然!代为受刑?这从未有过先例!
就在僵持之际,宫门内快步走出一名太监,尖声道:“陛下有旨!宣敲鼓人萧彻,即刻入宫觐见!一应人等,在此候旨!”
皇帝,终究还是被这惨烈决绝的一幕,逼得不得不面对了。
萧彻被小心翼翼地抬起,送入那深不见底的宫门。
暖阁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萧彻被安置在一张软榻上,几乎无法坐直。皇帝面色阴沉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却硬生生敲响了登闻鼓的臣子。
“萧彻,”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以这般模样敲响登闻鼓,惊动天子,若所言不实,便是欺君之罪,可知后果?”
萧彻艰难地抬起眼皮,目光却异常清亮,他示意了一下被方哲和程文捧进来的证据匣。
裴九霄跪在一旁,强撑着病体,代替萧彻,将商人证词漏洞、官银流水不符、死囚“自杀”现场的疑点、以及背后指向曹吉祥党羽构陷的条条证据,清晰、冷静、条理分明地一一陈述出来。
每一个疑点,都配有相应的物证、书证或证人证言摘要。逻辑严密,无懈可击。
皇帝听着,脸色越来越沉。他或许偏袒曹吉祥,但他不是傻子。这套证据链的扎实程度,远超他的预料。尤其是当一份东厂内部秘密账簿的残页(侯三费尽心力找到的)被呈上,上面清晰地记录着贿赂那名商人和买通狱卒的款项时,皇帝的眉头死死锁紧了。
事实如何,已然清晰。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急匆匆入内,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通政司刚刚收到数百名京畿百姓的联名血书(裴九霄早已暗中安排侯三发动力量),为萧彻鸣冤,陈述北镇抚司近日平反冤狱、惩奸除恶的善政,恳求陛下明察!
民心向背,在此一刻,显得格外沉重。
皇帝沉默了许久许久。他看看奄奄一息却眼神执拗的萧彻,看看跪在地上、伤痕累累却脊梁挺直的北镇抚司众人,再看看那些无可辩驳的证据和那无形的民心压力。
最终,他疲惫地挥了挥手。
“此事…朕已知晓。”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萧彻抱病伸冤,其情可悯。所奏之事,交由…交由司礼监秉笔太监王瑾,会同三法司,重新核查审理。务必…水落石出,还天下一个公道。”
他没有直接处置曹吉祥,但“重新核查”、“水落石出”这几个字,已然表明了态度。交给与曹吉祥不睦的王太监,更是意味深长。
“至于萧卿…”皇帝看着榻上气若游丝的萧彻,叹了口气,“安心回府养病吧。北镇抚司…暂由裴九霄代管。”
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臣…谢陛下…隆恩…”萧彻极其微弱地说完这句话,眼睛缓缓闭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被小心翼翼地抬出皇宫。
宫门外,等待的雷震等人看到他们出来,立刻围了上来。当听到裴九霄简略说明结果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到再次昏迷的萧彻,心又揪紧了。
回到北镇抚司,墨先生立刻进行急救。
这一次,萧彻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当他再次醒来时,虽然依旧虚弱得无法动弹,但那种弥漫全身的、冰寒刺骨的煞毒痛苦,似乎减轻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仿佛那场御前的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