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沈星澜被他那充满杀意的目光看得遍体生寒,却咬牙没有后退,指尖依旧稳稳地捻动着银针,将自身那微薄的、却蕴含着镇北侯府刚烈宁神气息的灵力,透过银针渡入他的穴位。
“陛下!凝神守一!勿被外邪所惑!”她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您若失控,这京城就真的完了!”
陆昭然的手臂僵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手背上那暗色斑纹疯狂蠕动,仿佛活物般挣扎反抗。他脸上露出极其痛苦挣扎的神色,眼底金芒与一丝丝黑气交替闪烁,如同有两个意识在激烈地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银针之上,渐渐沁出极细微的、暗黑色的血珠,散发出腥臭的气息。
那是被逼出的淤积煞毒。
良久,陆昭然眼中那骇人的暴戾和黑气终于缓缓褪去,虽然金光依旧冰冷,却恢复了之前的理智和掌控感。他手臂上的暗色斑纹也似乎淡下去少许。
他缓缓放下了手臂,目光复杂地看着脸色苍白、额头沁出细汗的沈星澜,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几根微微颤动的银针。
“……多谢。”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漠然暴戾。
沈星澜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感到一阵虚脱般的后怕,小心地拔出银针。
“陛下,您体内力量驳杂,煞气怨念深重,虽暂时压制,但若频繁动用,或心绪剧烈波动,恐会再次反噬,侵蚀心神。”她凝重地告诫道,“必须尽快找到彻底净化或掌控之法。”
陆昭然沉默地看着下方依旧混乱的京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冰冷的雕纹。
他何尝不知?但眼下危局,强敌环伺,蛊患滔天,他若不用这力量,又能依仗什么?指望那些吓破了胆的臣子,还是那些早已溃散的军队?
“朕……心中有数。”他最终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转而问道,“你体内那东西,如何了?”
沈星澜内视己身,苦笑道:“暂时无碍,银针似乎对它也有些许压制之效。但……它与外界子蛊感应极强,城外煞气越浓,它便越躁动。”
陆昭然目光一凝:“也就是说,它能感应到子蛊最密集之处?”
“是……甚至可以模糊感应到……最强大的几个‘源点’……”沈星澜仔细感知着那“毒种”传来的微弱波动,伸手指向城中几个方向,“东市、西坊、还有……皇城东南角……似乎都有极强的煞气汇聚点,像是……有人在主动引导甚至……喂养它们!”
有人引导喂养?!
陆昭然眼底寒光乍现!
果然有内应!而且不止一处!
他再次望向京城,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结合沈星澜指出的方位,以及之前暗卫回报的有组织军队的异动,他脑中飞速盘算着。
“朕知道了。”他声音冰冷,“看来,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想借这蛊患,将这京城的水彻底搅浑,好浑水摸鱼了。”
他缓缓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因刚才银针逼毒而有些虚浮的气息,也压下心底那因力量反噬而蠢蠢欲动的暴戾。
“走吧。”
“陛下,我们去哪?”
“先去东南角。”陆昭然目光锁定皇城东南方向,那里是宗室勋贵和一些得势太监官署聚集之地,“朕倒要看看,是谁躲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鬼蜮伎俩!”
他率先向台阶下走去。
沈星澜看着他的背影,虽然依旧挺拔,却莫名地透出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令人心悸的冰冷。
她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高耸的观星台,重新投入那片被蛊患和阴谋笼罩的、杀机四伏的宫阙之中。
而陆昭然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再次握紧,手背上那淡下去的暗色斑纹,似乎又隐隐浮现出来。
净化与沉沦,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前方的路,注定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