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拂过檀木盒冰凉的表面,那声“咔哒”轻响,如同一个句点,终结了之前的浴血搏命,也开启了另一段更为凶险的征程。
沈星澜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了然。那雷击木箭矢蕴含的力量非同小可,寻常军中的制式强弓恐怕难以完全发挥其威力,甚至可能无法承受其反噬。他忍着背部的抽痛,挺直了些:“末将这就去武库……”
“不必。”陆昭然打断他,目光却并未从木盒上移开,仿佛能穿透盒盖,看到里面那十支沉静的杀器,“武库里的弓,配不上它。”
他抬眼,目光扫过工坊里那些因为听到“换硬弓”而停下手中活计、面露好奇与敬畏的工匠,最终落回欧师傅身上。
“欧老,”陆昭然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我记得,您年轻时,曾为先帝御制过一张‘惊蛰’。”
欧师傅浑浊的老眼骤然亮起一抹锐光,随即又黯淡下去,带着几分唏嘘与傲然交织的复杂情绪:“将军好记性。‘惊蛰’……确是老朽平生得意之作,三石之力,弓身掺了天外寒铁,弦是雪山巨蟒筋鞣制,开弓如雷鸣,先帝曾赞其‘一箭惊风雨’。”他叹了口气,“可惜,弓成之后,天下渐安,再无几人能拉开那等凶器,便一直封存在内库之中,蒙尘已久矣。”
“现在,需要它了。”陆昭然道,“不是三石。”
欧师傅瞳孔一缩。
“至少要五石。”陆昭然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弓身,用这些边角料。”他指了指桌上那些雷击木切割后剩下的零碎木块,“能熔多少寒铁进去,就熔多少。弓弦……”他顿了顿,“用那东西。”
欧师傅倒吸一口凉气,连旁边的沈星澜都惊得忘了背上的疼痛。“将军!那蟒筋已是难得,您说的‘那东西’……太过凶戾,稍有不慎,反伤其主!而且五石之力……这,这非人力所能及啊!”
陆昭然终于将目光从木盒上彻底移开,看向欧师傅,眼底那点淡金雷芒无声流转:“欧老,你只管造。拉不拉得开,是我的事。”
他的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近乎非人的笃定。欧师傅看着他那张恢复常色、却更显深不可测的脸,想起关于洪水中“龙王显圣”和雷击不死的传闻,所有劝阻的话便都堵在了喉咙里。老匠人沉默片刻,重重一抱拳:“老朽……领命!必竭尽所能!”
“星澜,”陆昭然转向副将,“你去内库,取‘惊蛰’来,给欧老参照。”
“是!”沈星朗领命,转身时因动作牵动伤口,嘴角抽搐了一下,却脚步未停。
数日后,军器监那处僻静工坊里,炉火日夜不息。欧师傅带着他最得力的几个弟子,几乎不眠不休。雷击木的边角料被小心地研磨成极细的粉末,融入重新熔炼的天外寒铁之中。每一次捶打,都伴随着奇异的、细微的电火花闪烁。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灼烧和一种独特的、如同雨后初晴般的清新气息。
那张作为蓝本的“惊蛰”弓被置于一旁,寒光闪闪,威势犹存,但与新弓的粗胚相比,竟显得有些“文雅”了。
新弓的雏形远比“惊蛰”更加粗犷、狰狞。弓身暗沉,并非光滑,反而有着一种类似雷电劈过般的天然纹路,那是雷击木粉与寒铁融合后的痕迹。它静静躺在锻台上,即便未经打磨,也已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最后是上弦。欧师傅亲自捧来一个密封的玉盒,打开时,一股极淡却令人头晕目眩的凶煞之气弥漫开来。盒内盘着一根暗金色的、近乎透明的筋络,微微搏动着,仿佛拥有生命。
这便是陆昭然所说的“那东西”——一截取自远古凶兽遗骸的主筋,其性暴烈无比,寻常弓身根本无法承受,更别提驾驭。欧师傅以特制工具,极其小心地将其绷在新弓之上。
当弓弦扣上弓弰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嗡鸣猛地荡开,工坊内所有金属器具都随之轻微震颤!离得近的几个弟子更是脸色一白,踉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