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百骸传来一种虚弱的酸痛,视线偶尔会出现瞬间的模糊。尤其是当剑光斩断那些能量较强的符咒或阵法时,那反噬而来的“缩短”感尤为剧烈。
而他手中的“斩邪”短剑,那剑身之上,原本细微的裂纹,似乎在每一次斩击后都蔓延开一丝丝几乎不可见的分支。剑鸣之声,也一次比一次更显低沉,仿佛带着某种不堪重负的哀鸣。
最后一名缇骑看着同伴如同被收割的稻草般倒下,看着那柄诡异的短剑和它主人苍白却冰冷的面容,恐惧终于压倒了职责,怪叫一声,转身就逃。
陆昭然没有追。
他以剑拄地,剧烈地喘息着,雨水顺着他低垂的脸颊滑落,看上去和雨水一样冰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钝痛。他默默计算着,刚才短短片刻,他挥出了七剑。
寿命,又缩短了多少?一年?五年?十年?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得尽快。
他走到那吓傻了的细鳞少年面前,伸出手,声音因脱力和内部的痛楚而有些沙哑:“还能走吗?”
少年惊恐地看着他,又看看他手中那柄此刻已经收敛了所有光芒、看起来依旧古朴无华的短剑,颤抖着点了点头。
陆昭然拉起少年,最后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缇骑,没有丝毫停留,迅速消失在更深的雨幕和残垣断壁之中。
他必须在那把剑彻底碎裂、在自己寿命耗尽之前,抵达那座皇城。
有些眼睛,必须被斩断。
有些漠然,必须付出代价。
哪怕燃尽最后一丝生命。
他握紧了“斩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剑柄的冰冷,和体内那丝湮灭碎屑的冰冷,仿佛要融为一体。
雨幕成了最好的掩护,也成了最冰冷的刑具。陆昭然拉着那细鳞少年,在皇陵外围的残垣断壁和泥泞中艰难穿行。每一声远处的呼喝,每一次罗盘指针的微弱感应,都让他心脏骤紧,不得不再次催动“斩邪”。
剑光每一次不得已的闪烁,都如同在他本就残破的生命烛火上狠狠掐掉一截。经脉空荡刺痛,视野边缘开始出现持续的黑斑,呼吸间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少年似乎感受到了他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和冰冷的体温,吓得不敢出声,只是死死抓着他的衣角。
“斩邪”剑身上的裂纹,已如蛛网般蔓延,剑鸣之声变得沙哑,每一次挥动都仿佛能听到它不堪重负的呻吟。
终于,他们暂时甩开了追兵,躲进一处半塌的墓道深处。黑暗中,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和雨水从洞口滴落的声响。
“在这里……别出声……等我回来。”陆昭然松开手,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他必须独自前去,带着这把即将破碎的剑,去完成最后的事。
少年惊恐地抓住他,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只有眼泪混合着脸上的雨水无声滑落。
陆昭然顿了顿,从怀中摸出那已彻底碎裂、失去光泽的“能量虹吸器”残骸,塞进少年手里。这东西已无用,但或许能证明些什么。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力按了按少年冰冷的、带着细鳞的手,然后毅然转身,重新没入冰冷的雨幕。
越靠近京城,戒备越发森严。一队队盔甲鲜明的禁军取代了皇城司缇骑,巡逻的密度大增,高大的城墙上布满了弓弩手和观察法器的光芒。坍塌的北城墙区域已被彻底封锁,哭喊声被压制下去,只剩下工程法器和军队调动的沉闷声响,一种压抑的、高效的“清理”和“重建”正在冷酷地进行。
绝望如同冰水,浇遍全身。硬闯,无异于自杀,且毫无意义。
陆昭然靠在一条偏僻巷弄湿冷的墙壁上,雨水顺着他额前碎发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生命随着雨水一点点流逝,手中的剑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就在他几乎要被无力和绝望吞噬时,体内那丝一直沉寂的、属于“天罡霹雳炮”的湮灭碎屑,忽然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与他手中的“斩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