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舟行夜江,暗哨追踪
货船在夜色中的江面上行驶,船帆鼓着晚风,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谁在暗处轻轻抖着一匹浸了水的粗布。江水墨黑如镜,映着满天星斗,碎银似的星光随着船身起伏晃荡,偶尔有鱼猛地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闪着转瞬即逝的银辉,落水时“扑通”一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又很快被江风卷走。
陈默靠在船舷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头上凹凸的纹理。他手里攥着王村长给的地图,泛黄的宣纸上,“兰心阁”三个字是用朱砂描的,历经年月仍透着鲜亮,指腹反复蹭过纸面,能摸到墨迹干涸后留下的细微凸起。地图边缘有些磨损,边角卷成了淡淡的弧度,几处关键的水道标记旁还留着浅褐色的指印,显然是被人反复翻看、摩挲过无数次的结果。
“陈伯伯,你看那是什么?”身后传来小石头清脆的声音,小家伙不知何时爬下了船舱,此刻正趴在船边,两只手紧紧抓着栏杆,小脑袋探出去,指着远处江面上的几点微光,眼睛亮得像浸了露水的星星,“亮晶晶的,像星星掉在水里了。”
陈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夜色将江面铺成一片浓墨,那几点光点就在墨色里忽明忽暗,时而被江雾遮去半分,时而又清晰起来。它们在江面上移动着,速度竟与身下的货船差不多,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像附在船尾的影子般跟着。他原本放松的肩背瞬间绷紧,指节捏着地图微微泛白,声音沉了下来:“不是星星,是灯笼。”
小石头还没明白过来,歪着头追问:“谁会在夜里划船挂灯笼呀?是和我们一样赶路的人吗?”
“是鸦卫的巡逻船。”陈默的声音压得更低,目光扫过江面,夜色里能隐约看到灯笼旁的船影——那是鸦卫常用的快船,船身狭长,划桨的人藏在船侧,行动时几乎听不到水声。他心里咯噔一下,鸦卫的巡逻范围一向在下游的城镇水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处偏僻的江段?
慕白也凑了过来,她刚在船舱里检查完捆好的药材,听到对话便快步走到船舷边。顺着陈默的目光看清那些光点后,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短刀——那是苏文远临行前塞给她的防身武器,刀刃薄而锋利,刀柄上缠着一层深蓝色的粗布,布纹里还带着淡淡的药香,是苏文远特意用草药水浸过的,据说能防蚊虫,此刻却被她攥得发烫。
“他们怎么会追这么快?”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目光掠过江面,又落回陈默脸上,“我们从柳溪村出发时特意绕了小路,还等了半宿才开船,难道柳溪村有人告密?”
“不一定。”陈默摇头,目光从远处的灯笼上移开,落在头顶鼓起的船帆上。帆布是深灰色的,粗麻质地,上面还留着几处补丁,是船家去年补的,此刻被晚风撑得满满的,像一只展翅的大鸟。谁也不会想到,那看似普通的补丁下面,用细密的棉线缝着他们从柳溪村带出来的账册——那是王村长冒着风险整理的,记着鸦卫这几年在各村搜刮的粮食和药材,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是能扳倒鸦卫头领的关键证据。
“可能是我们离开时被盯上了。”陈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他想起出发前在村口看到的那个穿灰布衫的人,当时那人蹲在路边系鞋带,帽檐压得很低,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人的鞋子上沾着的不是泥土,而是江边特有的青泥,“当时在村口看到的那个人,说不定就是鸦卫的探子。”
小石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气氛突然变得紧张,他下意识地往慕白身边靠了靠,小手抓住了慕白的衣角。慕白低头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声音放柔了些:“别怕,有陈伯伯和我在。”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却没离开远处的灯笼,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船上只有他们三个人,船家是个老实人,只负责开船,没见过什么风浪,要是真被追上,恐怕很难应付。
船家这时从船尾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支船桨,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压低声音问:“陈小哥,那些是不是...鸦卫的船?”他在这江上跑了十几年,对鸦卫的巡逻船再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