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灶台的晨光里飘着股桂花乌龙的香,炎耀正往蒸笼里摆刚捏好的月饼坯子,指尖沾着的豆沙馅蹭在竹屉上,像朵没开全的小红花。胡东东蹲在灶前烧火,柴火添得太急,火苗“腾”地窜起来,燎到了他额前的碎发,吓得他抱着脑袋转圈,活像只被烫了毛的刺猬。“慢点烧!”炎昭正往月饼上刷蛋液,蛋液顺着饼边往下淌,滴在灶台上凝成小小的金珠,“这是给中秋备的‘团圆饼’,烤糊了咋给街坊们送?”
胡东东扒着灶台边喘气,鼻尖上沾着点炭灰,活像只刚偷吃完灶糖的灶王爷。“我这不是想快点烤好,让小宇尝尝新花样嘛!”他指着月饼坯子上的纹路,“你看这‘福’字刻得多歪,像小宇写的毛笔字,歪歪扭扭倒透着股机灵劲儿。”
正说着,张大爷背着个竹篓进门了,篓里装着刚摘的青柿子,硬得像块小石头。“耀小子,试试这个!”他往灶台上倒柿子,“我那口子说,把柿子泡在米酒里发酵,能做成‘醉柿’,配着月饼吃,解腻!”话音刚落,就见三鹅摇摇摆摆地进了厨房,伸着脖子往篓里啄,被胡东东一把按住脑袋:“这是酿酒的,不是给你下菜的!再闹把你中秋的月饼扣了!”三鹅“嘎嘎”叫着扑腾,翅膀扫掉了灶台上的半袋桂花,金黄的花瓣撒了炎耀一肩膀,像落了场香雪。
刘婶拎着只肥母鸡进来时,正撞见这乱糟糟的一幕。“哟,这是提前过中秋呢?”她把鸡往墙角的竹筐里一塞,母鸡扑腾着翅膀,鸡毛飘到月饼坯子上,吓得炎昭赶紧去捡,“我家那口子托人从乡下带的老母鸡,说让你们给街坊们炖锅‘团圆汤’,中秋那天喝,暖乎乎的。”
胡东东突然跳起来:“我知道!汤里放栗子、红枣、莲子,再扔块陈皮,就叫‘五谷丰登’!”他往灶膛里扔了块干柴,火星溅到刘婶的蓝布衫上,烫出个小米粒大的洞,刘婶却笑:“没事没事,就当给衣服盖个‘福’字章。”
下午的阳光把老灶台的青砖晒得发烫,三个小子蹲在院里分月饼馅料,胡东东把黑芝麻糊弄得满脸都是,炎昭往莲蓉馅里掺瓜子仁时,不小心撒了炎耀一裤腿,炎耀刚要说话,就见小宇背着书包从胡同口跑过来,书包上的恐龙尾巴歪到了一边,显然是跑急了。
“耀弟!昭弟!”小宇举着张奖状冲进院,奖状边角被风吹得卷了边,“我数学考了全班第一!老师说要奖励我块月饼!”胡东东一把抢过奖状,举到太阳底下看,突然喊:“这红印章咋盖歪了?跟炎昭刷的蛋液似的!”小宇脸一红,抢回奖状往怀里塞,指尖却碰到了书包侧袋里的东西——是早上炎耀塞给他的块“试吃月饼”,豆沙馅混着桂花乌龙的香,此刻已经被体温捂得软软的。
“正好,”炎耀往小宇手里塞了块月饼坯,“帮我们尝尝甜度,要是太甜,就往陷里掺点你带的野山楂。”小宇咬了一小口,豆沙的绵混着桂花的清在舌尖散开,突然眯起眼笑:“比福利院食堂的糖包子甜,但是不腻,像……像胡东东偷藏的橘子糖!”
胡东东正往月饼上盖木模,听见这话手一抖,木模“啪”地掉在地上,印着“中秋”二字的纹路磕出个小缺口。“谁说我偷藏糖了?”他梗着脖子反驳,却忘了自己嘴角还沾着黑芝麻,“那是给小宇留的,怕他写作业犯困!”
傍晚的炊烟裹着月饼香漫出胡同,街坊们陆陆续续来预定中秋的吃食。张大爷的孙子举着支糖葫芦,非要用糖葫芦换块“团圆饼”;刘婶的小孙子踮脚够蒸笼,被他妈按住:“等中秋才能吃,现在吃了算‘偷吃月亮’,要被嫦娥姐姐罚的!”连程序员阿杰都背着电脑包跑来,说要订二十块月饼,“给加班的同事当夜宵,吃了老灶台的饼,改代码都能少出bug!”
炎耀和炎昭忙着记订单,胡东东则在旁边算钱,算着算着突然喊:“不对啊!张大爷订了五块月饼,刘婶订了八块,阿杰订了二十块……加起来咋比蒸笼数多了三块?”他扒着账本挠头,指尖划过“小宇”那行——早上偷偷给小宇记了三块,算在自己账上,此刻却忘了这茬,活像个算错账的糊涂掌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