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先生既冒死带回此讯,必有深意。我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主公初登霸位,诸侯瞩目,周室倚重,首要之事在于稳定中原秩序,攘外必先安内。若那‘西方主人’之威胁属实,则其为我华夏共同之敌。然眼下,却不宜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或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赵衰点头附和:“狐偃兄所言甚是。当下之策,应在不动摇国本、不影响霸业的前提下,暗中布局。可遣绝对忠诚可靠之细作,密切关注秦国动向,尤其是与‘幽泉’相关之人之事,以及西北边境之异常。同时,主公可借霸主身份,加强与各国,尤其是西陲诸侯如秦、梁等之联系,以通商、会盟等名义,搜集各方情报,留意是否有类似异常迹象。”
燧烨知道,这已是目前所能得到的最务实和稳妥的反应。他本也未期望晋国立刻举国与那看不见的敌人开战。“主公与二位大夫之虑,文明白。文亦非欲晋国即刻兴兵西讨。唯愿主公能知此大患潜藏于侧,于决策之时,多一分考量。那星图玉板,或可交由精通天文地理者秘密研习,或能从中找到更多线索,甚至……找到遏制或封印那灾厄之法。”
晋文公郑重接过玉板,感受着其上传来的冰凉与古老气息,肃然道:“先生放心,此事,寡人铭记于心。晋国霸业,非为一家一姓之私欲,亦为护佑这华夏衣冠。若真有倾覆文明之暗流涌动,晋国……绝不会坐视!”
他看向燧烨苍白的面色,又道:“先生劳苦功高,更兼身上带伤,且在宫中好生休养。寡人即刻便安排可靠之人,依先生与二位大夫之议行事。”
燧烨躬身谢过。他知道,自己已将种子播下。能否长成参天大树,还需时间与机缘。而他自身,也需要尽快疗愈伤势,并继续利用“家族”的网络,从更广阔的层面,监视那来自西方的阴影。
离开宫殿,燧烨回到为他安排的静室。他盘膝坐下,开始引导体内紊乱的气息,脑海中却不断回闪着岐阳秘所中那暗金建筑的纹路,以及星图玉板中那片死寂的废墟景象。“文明之殇……”他喃喃自语,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萦绕心头。霸业的辉煌之下,暗影已然滋生。他的守望,注定将在这看似鼎盛的时代,步入一个更加深邃和危险的层面。而历史的车轮,依旧沿着它既定的轨迹,缓缓向前,将一切明面上的争斗与暗地里的汹涌,都卷入那名为“礼崩乐坏”的洪流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