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货物,从鼓囊囊的麻袋到沉甸甸的木箱,不一而足。随行的护卫、伙计、车夫加起来约有百人,他们大多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身形精悍结实,穿着便于行动的短褐,腰间或悬着环首刀,或挂着短弩,眼神锐利而警惕,不断扫视着道路两旁茂密的丛林与起伏的丘陵。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的汗味、皮革特有的腥气、隐隐的药材辛香以及某种类似金属矿物的生冷味道,混合成一种独属于长途跋涉商队的复杂气息。
古道如同一条灰黄色的巨蟒,蜿蜒穿行于丘陵与河谷之间。路面被经年累月的车轮碾出了深深的辙印,下雨时想必泥泞不堪。道路两旁,时而会出现大片开垦过的田地,绿油油的粟米苗在风中摇曳,间或能看到一片片枝叶繁茂的桑林,显示着他们已经逐渐脱离了纯粹的蛮荒地域,接近了人烟稠密的区域;时而又会转入一段异常陡峭险峻的峡谷,两侧悬崖壁立千仞,古木横斜,仅容一车勉强通过,猿啼与不知名鸟类的鸣叫在幽深的谷中回荡,令人心生敬畏。
“我们如今的身份,是前往南阳郡投靠亲友的落难士人与其随行的子侄。” 乌庚最后郑重叮嘱道,“记住,言多必失。多看,多听,少开口。商队之中龙蛇混杂,虽能为我们提供暂时的庇护,却也不知暗藏多少眼线与心思,需得时刻谨言慎行,莫要泄露了根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弃认真地点了点头,将乌庚的每一句话都牢牢刻在心里。他躺在微微晃动的担架上,一边默默运转着乌庚所授的、最为基础的吐纳法门,引导着体内那微弱却顽强不息的“心火”,如同呵护初生的嫩芽般,一点点温养修复着近乎枯竭的经脉与精神;一边则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这支商队里的人和事。
他很快注意到,商队的护卫头领,那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身材魁梧、被众人称为“黑伯”的壮汉,对乌庚的态度似乎格外不同。不仅仅是出于对落难者的客气,那眼神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甚至可说是忌惮。不仅主动安排了这辆相对平稳、堆放杂物的车辆安置他们,每日分发食物饮水时,也总是优先且分量充足地供给他们。此外,阿弃还发现,商队中似乎还有几名身份特殊的人物。他们从不参与具体的搬运、驾车或护卫工作,总是待在队伍最核心、装饰也最为华贵考究的那几辆马车附近,偶尔露面,也是神色倨傲,衣着光鲜,与周围那些风尘仆仆的伙计和护卫们格格不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旅途并非一帆风顺。在两日相对平稳的行进后,商队抵达了一处名为“丹水渡”的险要河口。此地两岸山势陡峭,河道在此收窄,水流湍急。然而天公不作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山野,导致上游山洪暴发,浑浊的河水如同咆哮的巨龙,瞬间冲毁了河面上那座原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木制桥梁。整个队伍被迫停滞在河岸高处,望着汹涌的河水,一筹莫展,只能等待水势自行消退再设法渡河。
也正是在这被迫停滞、人心浮动的时间里,乌庚凭借其“略通文墨、身体欠佳的落难士人”这一无害的身份,在与几名常年跑这条线、见识广博的老车夫和伙计的闲谈中,有意无意地探听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信息。近几个月来,这条南下的商路上,除了那些占山为王、求财为主的普通山匪路霸之外,似乎还多了一伙行事极为诡异、目的不明的“神秘人”。他们不劫掠寻常财货,反而对那些与古老祭祀、前朝遗物、甚至是某些特定矿物药材相关的物品,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并且往往出手阔绰。然而,凡是与这些“神秘人”有过接触、做过交易的商人,事后大多会遭遇不测,不是莫名其妙地染上重病,就是家中突发横祸、意外破财,仿佛被厄运缠身一般。久而久之,商旅们都对这类人物谈虎色变,避之唯恐不及。
“看来,‘影’的渗透,早已无孔不入。” 在夜晚宿营,众人围着篝火休息,鼾声四起之时,乌庚借着篝火噼啪声的掩护,对躺在身旁草铺上的阿弃低语,眼神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凝重,“朝堂宫闱,山川地脉,如今连这市井商路,也成了它们搜集特定资源、布设眼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