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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先生不必多礼,举手之劳罢了。”吴掌柜笑着请乌庚坐下,吩咐仆役上茶,“令侄身体可大好了?”
“托掌柜洪福,已无大碍。”乌庚拱手,言辞恳切,“此番若非掌柜仗义,我叔侄二人恐已葬身荒野。此恩如同再造,乌某虽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亦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他这番姿态放得极低,完全是一副落魄文人感激涕零的模样。
吴掌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摆手笑道:“先生言重了。吴某虽是商贾,却也敬重读书人。不知先生日后有何打算?若在南阳暂无落脚处,吴某虽不才,倒也认识几位友人,或可为先生引荐一二。”
这便是试探性的招揽了。
乌庚面露难色,叹了口气:“实不相瞒,乌某本欲投奔的亲友,日前托人传信,似乎……似乎卷入了一些麻烦之中,如今已是音讯全无。唉,这南阳之地,看来也非净土啊。”他巧妙地借用了昨日吴掌柜自己透露的信息,表现出对南阳局势的担忧与自身处境的艰难。
吴掌柜闻言,目光微动,与角落里的枯瘦老者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故作关切地问道:“哦?竟有此事?不知先生的亲友是……?”
“乃是城中一李氏远亲,做些小本药材生意。”乌庚早已备好说辞,报出一个常见的姓氏和普通行当,真假难辨,“日前听闻似乎与郡守府的一些……嗯,一些事务有所牵连,如今已是人去楼空,令人心焦。”他刻意模糊了信息,将话题引向了郡守府。
听到“郡守府”三字,吴掌柜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吟道:“郡守府……近来确是事务繁忙。王郡守励精图治,欲整肃地方,难免触动些……呵呵,旧例陈规。先生亲友若只是寻常商贾,想必不会有大碍,或许只是暂时避避风头。”
他话语圆滑,既承认了郡守府的动作,又轻描淡写,似乎不愿多谈。
乌庚察言观色,知道难以直接套出更多核心信息,便转而叹道:“但愿如此。只盼这风波早日平息,也好让我等升斗小民,能得一安生立命之所。如今这世道,行路难,安居亦难啊。”
他又与吴掌柜虚与委蛇地交谈了片刻,多是感慨时局艰难,表达感激之情,并未再深入试探。约莫一炷香后,便起身告辞。
吴掌柜亲自将乌庚送至书房门口,态度依旧热情,但在乌庚转身离去后,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淡去,转身回到书房,看向角落里的枯瘦老者。
“黎叔,你怎么看?”吴掌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凝重。
被称作黎叔的枯瘦老者,缓缓睁开一直半眯着的眼睛,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此人……不简单。气息内敛,看似文弱,步履间却隐有章法,非寻常书生。昨日河滩之事,绝非偶然。”
“那他方才所言,几分真,几分假?”
“真假参半。”黎叔淡淡道,“落难或是真,但投亲之说,未必可信。其言谈之间,对郡守府动向颇为留意,恐另有所图。”
吴掌柜在房中踱了几步,眉头紧锁:“多事之秋啊……‘那边’催得紧,郡守府又像嗅到味的猎犬。如今再加上这两个来历不明的……是福是祸,难说得很。”
“静观其变。”黎叔重新闭上眼睛,恢复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在他们有所动作之前,严密监视即可。若其安分,或可一用;若其心怀叵测……”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弥漫在书房之中。
与此同时,乌庚已回到偏院。虽然未能直接从吴掌柜口中得到关键信息,但对方的态度和黎叔那隐晦的审视,都已印证了他的判断。
“情况不容乐观。”他对等候的阿弃说道,“对方戒备心很强,招揽是假,监视是真。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粗糙的木桌上,上面还有他昨夜以水画下的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