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童……遇险了……那马……那马在拼命!” 陈三更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绝望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
他猛地看向自己刚刚割开、还在缓慢渗血的手腕伤口,又看向那个盛放他们混合精血的粗陶碗——碗底还残留着一层粘稠的暗红血痂!
没有一丝犹豫!陈三更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光芒!他枯瘦如柴的手猛地抓起那个粗陶血碗,毫不犹豫地、狠狠地砸向地面!
啪嚓!
粗陶碗应声而碎!尖锐的碎片四散飞溅!碗底残留的粘稠血痂和碎片混合在一起!
“老鬼!你疯了?!” 瘸叔惊怒交加!
陈三更对瘸叔的怒吼充耳不闻!他如同疯魔一般,枯瘦的手指闪电般抓起一块沾满了粘稠血痂的、边缘锋锐的粗陶碎片!没有丝毫迟疑,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锋锐的碎片边缘,狠狠地、再次割向自己左腕上那道尚未愈合的伤口!
噗嗤!
伤口被更深地割开!一股比之前更加浓烈、更加滚烫、带着生命最后精华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
陈三更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但他枯瘦的手却异常稳定,将喷涌的鲜血,精准无比地甩向火塘中央那两点剧烈摇曳、即将熄灭的昏黄光点!
“燃啊!给我燃起来——!!!” 他嘶哑的咆哮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哀鸣,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滚烫的精血如同甘霖,泼洒在那两点粘稠昏黄的光点之上!
嗤——!!!
比之前更加剧烈的爆响轰然炸开!那两点即将熄灭的昏黄光点,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暗黄色光芒!光芒粘稠得如同融化的琥珀,带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和一种焚尽生命的悲壮!
这光芒瞬间冲破了墨绿色光圈不稳的束缚,形成两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强大引魂之力的暗黄光柱,猛地射入虚空,仿佛要穿透这茅屋的屋顶,射向那不可知的幽冥深处!
“呃啊——!!!”
几乎在光柱爆发的同一刹那!端坐于火塘边的瞎婆,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她佝偻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抽打,猛地向后弓起!
深陷的眼窝下,那纯粹漆黑的“眼窝”如同破碎的墨玉般剧烈地波动、崩裂!粘稠的黑血混合着某种更加深邃、更加污秽的黑色物质,如同泉涌般从她七窍之中狂喷而出!她枯槁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颤抖着,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灯……引……接……住……”
瞎婆破碎的声音,混合着黑血涌动的咕噜声,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一种燃烧灵魂般的最后意志,清晰地传入陈三更和瘸叔的耳中!
她那双正在崩裂的纯粹漆黑“眼窝”,死死地“盯”着火塘中央那两道冲天而起的暗黄光柱,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献祭的专注!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灵魂震颤的巨响,仿佛从遥远的幽冥深处、透过那两道暗黄光柱传递而来!
火塘中央,那两点粘稠昏黄的光点猛地爆裂开来!化作无数细碎的光屑!整个墨绿色的光圈连同那几枚古老的铜钱,也在同一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脆响,寸寸碎裂,化作点点幽绿的荧光消散!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血腥、纸灰焦糊、以及一种深沉的、仿佛来自亘古地底的悲怆气息,如同爆炸的冲击波,猛地从爆裂的中心横扫而出!
陈三更和瘸叔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土墙上,又软软地滑落在地!
陈三更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只感觉生命正在急速地从手腕的伤口和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流逝。他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有瞎婆那声“接住”,只有那爆裂的光点,只有那席卷而来的、带着纸灰焦糊和悲怆气息的冲击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