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师傅以无上佛法布下的金色佛光结界,宛如一个巨大而温暖的、散发着千年檀香气息的琉璃金钟罩,将整间破败不堪的禅房温柔而严密地包裹其中。这层佛光不仅隔绝了门外深秋时节那刺骨的肃杀寒风,更将那无处不在、如同附骨之疽般阴魂不散的幽冥窥伺彻底阻隔在外。
禅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带着一种近乎真空的绝对寂静。在这片死寂中,唯有陈七童那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那单调刺耳的刮削声,如同垂死挣扎者的最后心跳,固执地在空间中回荡。
嗤——!嗤——!
陈七童虚弱的身躯紧贴着冰冷的床头,整个人如同一摊随时都会消融的雪泥。每一次举起那把沉重的篾刀,都像是要提起一座巍峨山岳,手臂的肌肉在剧烈撕扯中发出无声的哀鸣,骨骼在重压下发出不堪负荷的呻吟。汗水早已流尽,此刻从他额头、鬓角渗出的,是粘稠冰冷、带着淡淡血腥味的体液,如同生命最后的挣扎。
他死死咬着早已血肉模糊的下唇,深褐色的血痂上又不断渗出新的血珠,被他无意识地吞咽下去,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这味道竟成了他保持清醒的最后良药。他的目光如同被钉死般锁定在左手中那根染血的篾片上,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篾刀那闪着寒光的锋利刃口上。右手的每一次下压、拉动,都倾注了他残存的所有意志力,仿佛这不是在削篾片,而是在与命运进行最后的搏斗。
篾片表面早已布满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刀痕,边缘如同锯齿般参差不齐,沾满了他的汗水和暗红的血渍。这哪里是在进行普通的削篾工作?分明是在用这笨拙而执拗的动作,对抗着体内无边的虚弱和神魂深处那名为三日劫数的恐怖阴影!
矮几上,那簇米粒大小的白金色心灯火焰,在金色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纯净而...孤独。它静静地燃烧着,跳动的节奏稳定而微弱,仿佛也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生死考验。灯焰核心处,那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幽绿杂质,如同沉睡的毒蛇,狡猾地蛰伏在纯净的白金光芒之中,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时间在这片死寂和单调的刮削声中,缓慢而沉重地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的酷刑,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煎熬。身体的痛苦、神魂的疲惫、对未知劫数的恐惧,如同三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在陈七童的心头。他只能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削刮的动作,让这单调的节奏成为支撑他意识不至于彻底崩溃的唯一支柱。
活下去...护住灯...削...
这无声的意念,成了他灵魂深处唯一燃烧的火焰,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突然!
毫无征兆地!
一直蛰伏在眉心印记深处、被心灯强行压制淬炼的纸马残魂,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毁灭性的怨毒波动!
嗡——!
整个禅房内无形的空气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慧明师傅布下的金色佛光护罩,表面瞬间荡漾起密集的涟漪,发出低沉而庄严的、如同千年古钟被撞击的嗡鸣!
一股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阴寒、腐朽、以及滔天的怨恨气息,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从陈七童眉心的印记中疯狂喷涌而出!这股邪恶力量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腐蚀,发出的声响。
呃啊——!!!
陈七童骤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那声音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绝望,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哀鸣!他原本紧握篾刀和篾片的双手突然剧烈颤抖,五指不受控制地张开,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篾刀和篾片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他的身体像是被一柄无形的万钧巨锤狠狠击中,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剧烈抽搐!只见他猛地用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十指深深插入发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他的脊背弓起,肌肉绷紧如铁,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撞在身后那张破旧的床板上!这一撞力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