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他取过几张质地最好的深黄符纸和几根韧性极佳的细篾。这一次,他没有制作符箓,而是开始扎制纸傀。
与之前那具粗糙的初级纸傀不同,这一次,他更加用心。细篾在他指尖翻飞,被魂力浸润后变得异常柔韧,构建出一个更加精巧、比例协调的人形骨架。随后,他以新制的、效果更强的“阴冥墨”(利用地骨皮汁液和井水改良版),在特制的皮纸上勾勒出代表“拟态”、“疾行”、“巨力”的复合符文,再将皮纸小心翼翼地裱糊在骨架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仿佛不是在进行杀戮工具的制作,而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艺术创作。这是烙印在他血脉中的、属于爷爷陈三更的纸扎技艺,与《幽魂养灯篇》的幽冥之力完美结合的产物。
当纸傀的形体最终完成,他咬破指尖,将一滴蕴含着精纯魂灯之力和一丝寂灭意韵的暗红色血珠,郑重地点在了纸傀的“眉心”!
嗡!
纸傀周身猛地闪过一道幽暗的蓝光,随即光华内敛。那原本死物般的纸傀,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如同潜伏猎手般的气息。它约莫半尺高,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淡的皮纸颜色,表面符文流转,若不仔细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陈七童能通过那根无形的“灵引”之线,清晰地感知到纸傀的状态,并能对其下达更复杂的指令。这具“影杀纸傀”,将是他隐藏在暗处的利刃。
他将影杀纸傀小心收起,贴身放好。然后,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前铺,顾青囊正就着昏暗的油灯,捣着药碾子,发出沉闷的咕噜声。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沙哑地说了一句:“坊市西头,‘漏夜斋’的老板,消息还算灵通。但嘴巴不严,价格也黑。”
陈七童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顾青囊这是在给他指路,告诉他可以去哪里获取信息。这老家伙,看似不管不顾,实则心思缜密。
他推开药铺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融入了外面渐沉的暮色之中。
与药铺内的沉寂不同,傍晚的坊市反而透出一种畸形的热闹。各种小贩在路边支起摊子,卖着廉价的吃食、劣质的酒水以及一些来路不明的小物件。空气中混杂着食物油脂的腻香、汗臭、以及底层百姓特有的疲惫气息。三教九流的人物穿梭其间,有满脸横肉的泼皮,有眼神闪烁的窃贼,也有行色匆匆、为生计奔波的普通民众。
陈七童将粗布衣裳的兜帽拉起,遮住了大半张脸,低着头,沿着墙根的阴影快速行走。他收敛了所有气息,魂灯光芒内蕴,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境贫寒的少年,毫不起眼。
但他的魂灯灵觉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开来,捕捉着周围的一切信息。
“……听说了吗?安阳王府前几天晚上闹了邪祟,动静不小!”
“可不是?据说还死了人!巡夜的更夫看见王府后院有黑气冲天!”
“嘘!小声点!王府的事也敢乱嚼舌根?不要命了?”
“怕什么?这京城里,盯着那王府的眼睛多了去了……我听说啊,不只是邪祟,好像还跑了什么重要的‘祭品’,把那位老王爷气得够呛,这两天城门口的盘查都严了不少……”
“祭品?什么祭品?”
“那我哪儿知道?反正不是咱们能打听的……”
零碎的交谈声传入陈七童耳中,让他心中微凛。王府果然没有放弃搜寻,而且动静不小。所谓的“祭品”,指的恐怕就是他了。城门口盘查变严,这对他而言不是好消息。
他按照顾青囊的指点,朝着坊市西头走去。越往西,建筑越发破败,人流也逐渐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垃圾腐烂和尿臊混合的臭味。
终于,在一处几乎被阴影完全笼罩的巷子尽头,他看到了一个挂着破旧灯笼、门上没有任何牌匾的铺面。灯笼里的烛火昏暗,勉强照亮门口堆积的杂物。这里就是“漏夜斋”?
他正要上前,魂灯灵觉猛地一动,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