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骸哨站的废墟,在狼群溃散后,重归死寂。唯有呼啸的风雪,依旧不知疲倦地冲刷着斑驳的石壁与满地的狼尸,试图将不久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厮杀痕迹彻底掩埋。
塔内,气氛凝重而压抑。
陈七童瘫坐在冰冷的黑冰地面上,背靠着刻有模糊壁画的石墙,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如同拉扯着破碎的风箱。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泛紫,小腿处被冰狼咬碎的伤口虽然被顾青囊以银针封穴、药膏覆盖,暂时止住了流血,但那钻心的剧痛和骨骼碎裂的无力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此刻的虚弱。
更深处,是魂灯近乎彻底熄灭带来的、源自灵魂本源的枯竭与冰冷。强行催谷,引动寂灭,与狼群搏杀……这一连串的透支,已然触及了他的根本。那盏螺旋魂灯黯淡无光,幽蓝与漆黑的火焰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同时湮灭,只在核心处,还固执地保留着一点几乎难以感知的、冰冷的坚韧。
顾青囊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年迈的身体在背负巴图长途跋涉和方才的紧张对峙中消耗巨大,此刻他正盘坐在陈七童不远处,闭目调息,脸色灰败,气息起伏不定,显然也是在勉力支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巴图。在顾青囊不惜代价的丹药和陈七童那蕴含生机的冰魄魂力持续滋养下,他沉重的伤势竟奇迹般地稳定下来,甚至隐隐有好转的迹象,呼吸变得悠长平稳,或许用不了多久便能苏醒。
时间在伤痛与寂静中缓慢流淌。塔外风雪声依旧,塔内只有三人粗重或微弱的呼吸声交织。
陈七童没有沉睡,也无法沉睡。剧痛和虚弱如同跗骨之蛆,折磨着他的肉身,而识海中那濒临熄灭的魂灯,更让他时刻处于一种冰冷的、仿佛随时会坠入无边黑暗的恍惚状态。
他只能强打精神,一遍又一遍地、极其缓慢地运转着《幽魂养灯篇》中最基础的引气法门。如同一个濒死的旅人,在沙漠中寻找着几乎不存在的露珠。塔内那精纯古老的冰裔气息,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丝丝缕缕的冰凉能量被艰难地汲取,融入那黯淡的魂灯,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却总算是吊住了最后一丝生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大厅一侧,那数十具保持着诡异坐姿的暗灰色骸骨上。冰牙之契对这些骸骨依旧保持着一种微弱的、带着悲怆的共鸣。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陈七童在心中无声地询问。这些远古的冰裔战士,为何会以如此平静的姿态,集体寂灭于此?那弥漫的、稀薄的寂灭气息,与“寂灭之瞳”同源,却又有所不同,仿佛是被净化或稀释后的残留。
是某种仪式?还是一场未能抵御的灾难?
他尝试将一丝微弱的神识探向那些骸骨,并非亵渎,而是试图从那沉寂了万古的骨骼中,读取一丝往昔的碎片。
起初,只有一片空白,死寂的空白。
但当他那蕴含着冰魄与一丝寂灭特质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接触其中一具看似头领的、骨骼格外粗壮的骸骨时——
嗡!
一幅极其模糊、破碎、仿佛隔了无尽岁月尘埃的画面,猛地撞入了他的意识!
那是……一片燃烧的冰原!
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某种巨大的伤口所浸染。黑色的雪纷纷扬扬落下,带着腐蚀性的寒意。
这座哨站还完好无损,黑色的石墙闪耀着符文的光芒。数十名与他眼前骸骨同样装扮的冰裔战士,手持冰晶武器,组成战阵,死死守在广场之上。他们的对面,并非实体存在的敌人,而是一片……如同活物般蠕动、翻涌的、纯粹的“黑暗”!
那“黑暗”散发出与“寂灭之瞳”同源、却更加狂暴、更加充满恶意的气息!它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战士们的战阵,所过之处,连光线和声音都被吞噬!
战士们咆哮着,冰裔之力在他们身上汇聚成幽蓝的光辉,如同暴风雪中的灯塔,顽强地抵御着“黑暗”的侵蚀。每一次交锋,都有战士被那“黑暗”触及,身体瞬间化为暗灰色的尘埃,只留下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