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上了细碎的金光,如星子落于纸间,熠熠生辉。
武祯跪坐在地,指尖还留着无字书消散前的微凉。
她望着悬浮的书册,眼眶虽红,却再无泪水滚落。
方才的决裂与伤痛耗尽了情绪里的尖锐,此刻心头只剩一片复杂的空茫,像被琴音浸软的棉絮,柔软而无力。
梅祈安的指尖在琴弦上流转,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与关切,仿佛能洞察她内心深处的每一丝波动。
琴音的节奏悄悄跟着她的呼吸调整,时而轻缓如絮,时而低回如叹,生怕这渡厄的旋律惊扰了她尚未平复的心绪。
在这宁静而悠扬的琴音中,时间仿佛凝固,无字轩内的一切都沉浸在这份静谧之中。
而武祯的心境也在琴音的抚慰下逐渐平和,虽然仍有无尽的思绪在心头徘徊,但那份尖锐的痛楚已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宁静与接受。
随着琴音渐深,包裹书册的青光骤然暴涨,如同温润的玉盏,将整本书完全吞没。
只见青光中蕴含的灵力愈发强大,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净化。
武祯清晰地看见,书页上那些从未显形的暗纹在青光中缓缓消融。
而那些暗纹如同被流水冲刷的浓墨,一点点褪去属于“戕夷君”的戾气与锋芒。
原本深藏在书页中的黑暗与执念,正被这柔和的青光一点点驱散。
紧接着,一缕缕细碎的黑雾从青光中逸出,那是无字书埋藏于心中的怨怼与偏执。
这些黑雾刚一触到空气,便被琴音震得散作虚无。
琴音就如同无形的利刃,将这些负面的情绪一一化解,不留一丝痕迹。
当最后一缕黑雾消散时,青光中的书册突然迸发出柔和的白光。
光芒褪去的刹那,一个身着白衣的孩童静静立在原地。孩童约莫五六岁的模样,眉眼间还带着无字书的轮廓。
梅祈安见孩童身形安稳,便收回流光琴,掌心一翻,一根泛着玄色光晕的戒尺缓缓浮现。
那戒尺通体莹润,周身萦绕着厚重如山的气息,仿佛能镇住世间一切躁动。
“这是玄镇尺,有绝对封印之力。”
梅祈安向武祯解释着,声音轻得不扰琴音余韵。
“可封印人与物的修为、记忆、感情,甚至技艺,一旦封下,便再无解除之法。”
话音落,梅祈安缓缓祭出玄镇尺。只见戒尺悬浮在孩童头顶,玄光如细密的蛛网,慢悠悠垂落,温柔地笼罩住孩童周身。
那光芒仿佛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让孩童逐渐进入一种深度的安宁状态。
当第一缕玄光渗入孩童眉心时,孩童澄澈的眼神渐渐涣散,小脑袋轻轻一点,眼皮便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愈发绵长。
梅祈安上前一步,稳稳托住孩童软下来的身体,将他小心平放在临时铺就的锦垫上。
此刻的孩童小脸泛着淡粉,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像极了寻常酣睡的幼童,模样乖巧得让人心软。
唯有武祯看得清晰,一缕缕泛着暗芒的丝线正从孩童体内缓缓析出。
那些丝线如同被抽出的黑暗,带着无字书过往的阴影,缓缓浮出。
那是“戕夷君”的阴谋算计,是无字书十八年的执念怨怼,也是他勾结灰长老、伤害蛇公的所有记忆……
这些丝线刚一离开孩童身体,便被玄镇尺的光芒牢牢锁住,最终凝成一团黑雾,被戒尺彻底吸噬,消失无踪。
“玄镇尺正在剥离封印他的过往记忆和妖力,沉睡是必然的过程。”
梅祈安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和坚定。
他的指尖凝着一缕与戒尺同源的玄光,轻轻点在孩童眉心。
那光芒似有安抚之力,让孩童蹙起的小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