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带着一朵小小的春天。
收拾完衣服,她又从床底拖出一个旧布包——这是母亲用面粉袋改的,外面缝了块碎花布。布包里装着她的生活用品:刘芳送的搪瓷脸盆,盆底印着“盛达电子厂”的字样,是去年厂里发的福利;赵倩给的梳子,梳齿断了一根,赵倩说“凑合用,等你到了深圳再买新的”;还有一块肥皂,是她从家里带来的,用得只剩一小块,边缘都磨圆了。她把这些东西小心地放进帆布包的侧袋,脸盆怕摔,特意用衣服裹了两层;梳子怕断,塞进了毛衣的口袋里。
最要紧的是存折和钱。林晚星摸了摸领口的贴身布袋,布袋是刘芳前几天连夜给她缝的,用碎花布拼的,还绣了朵小小的梅花,贴在心口,像是姐妹们的手在轻轻护着她。她把布袋解下来,打开绳子,里面的存折硬硬的,还带着体温。这是昨天刚从镇上银行存完钱的存折,绿色的封皮上印着“中国农业银行”,里面“4000.00元”的数字是用打印机印的,清晰得能看见墨点——这是她在盛达电子厂熬了半年夜班、被焊锡烫了十七个疤、顿顿啃红薯粥攒下的钱。每一块钱都带着机器的轰鸣声,带着深夜的困意,带着手指上的伤疤。她又从布袋里拿出表哥昨天偷偷塞给她的300块现金,三张崭新的100块,叠得方方正正,边角都没折。表哥说“你一个小姑娘去深圳,手里多留点钱,心里踏实”,她没舍得花,连昨天去银行存钱,都没动这300块。
她把存折和现金重新放进布袋里,系好绳子,贴在领口——这样钱就不会丢,也能时时刻刻感觉到这份牵挂。然后她把帆布包拉链拉好,试着拎了拎,包很重,勒得手指发疼,可她却觉得踏实,这重量里装着她的梦想,装着家人和朋友的牵挂,是她走向未来的底气。
她把帆布包放在床尾,又绕着宿舍走了一圈,走得很慢,像要把这个住了半年的地方刻进心里。李姐的搪瓷缸子还放在桌上,里面剩了半缸红糖姜茶,是昨天临走前给她留的,说“你胃不好,早上起来喝点暖身子”;刘芳的针线笸箩在窗台,里面还有没穿线的针和一团蓝线,是要帮她补工装用的;赵倩的笔记本摊在桌角,最后一页写着“深圳电子厂地址”,是她熬夜抄的,字迹娟秀,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晚星加油”。林晚星看着这些,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赶紧抬手抹了抹眼——不能哭,哭了眼睛会肿,要是被谁看见,就藏不住要走的秘密了。
她走到李姐的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放在李姐的枕头下。纸条是她昨晚写的,写了满满一页:“李姐、芳姐、倩倩,我要去深圳了,没跟你们说,是怕自己临阵退缩,也怕你们劝我留下。你们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会记得每天吃饭,会记得不跟陌生人搭话。等我攒够了钱,就回来读书,到时候给你们带深圳的糖吃,带你们去看深圳的高楼。谢谢你们这半年对我的好,我永远不会忘。——晚星”
写完纸条,她又把行李箱推到床底下,上面盖了块洗得发白的布——行李箱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几件旧衣服和一双母亲做的布鞋,她想留给姐妹们,要是她们回来想穿,就能找到。
做完这一切,天还没亮,窗外依旧是墨色的夜,只有锅炉房的烟囱冒着零星的白气,在零下几度的冷空气中散得极快。林晚星坐在床沿,重新抱起帆布包,把脸贴在磨白的边角上,像抱着一个易碎的梦。她想起母亲在电话里说“晚星,要是外面不好混,就回家”,想起表哥说“你从小就犟,认定的事一定要做好”,想起李姐说“你是个有出息的,肯定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这些话像暖炉一样,烘着她的心,让她不再害怕未知的路。
就在这时,宿舍门突然被轻轻敲了三下,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窗户。林晚星吓了一跳,赶紧把帆布包往身后藏了藏,小声问:“谁啊?”
“是我,强子。”门外传来张强的声音,带着点犹豫,还有点冷得发颤的沙哑。林晚星的心一下子软了——“强子”是表哥的小名,只有家里人才这么叫。她赶紧走过去,打开一条门缝:“表哥,您咋来了?不是说今天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