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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签字画押的农人,都是这新秩序的一块基石。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警惕。
巡粮使的话犹在耳边:“树大招风,小心折。”
她抬眸望向远处山影,黑沉如铁。
朝廷不会永远容忍一个民间女子掌握如此庞大的生产网络。
蚕事已定,但更大的风暴,或许正酝酿在春寒料峭之中。
翌日清晨,天光初破,耕读堂前的青石板已被擦拭一新。
沈清禾执墨笔,在石面上写下八个大字,力透石隙:
“种田如立约,流汗即署名。”
人群肃立,无人喧哗。
她宣布成立“农技巡讲队”,由赵绣娘、海姑、孙跛子等首批共耕者轮任讲师,赴十一村巡回授业。
第一站,正是当年焚桑立威的陈家祠堂前。
讲课那日,海姑拄着拐站上高台,手中捧着儿子留下的旧蚕匾,斑驳木纹里还嵌着几缕陈年蚕丝。
她声音哽咽,却不曾落下泪来:
“我守了三十年旧法,没能留住他。但现在,我想试试新的——因为这次,我知道是谁在帮我种活希望。”
台下,无数双手举起笔记,笔尖沙沙作响,如春雨落田,细密而坚定。
而在远方山脊最高处,那只通体雪白的小蚕,正缓缓爬向枝头最嫩的新叶。
它迎风舒展触须,宛如一面无声扬起的旗——
风未至,芽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