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不知疲倦的拍岸声,一声声,敲打着寂静的夜,也敲打着我纷乱的心绪。
我和江予安并排停在阳台边缘。他坐在轮椅上,我倚靠着冰凉的栏杆。
这本该是浪漫的蜜月夜景,此刻却浸泡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和淡淡的苦涩里。
餐厅里顾远那张写满讥诮的脸,和他女友尖刻的嘲笑,如同烙印般灼烧着我的神经。
那个吻的冲动和决绝带来的短暂勇气早已消散,留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对过往的质疑。
“江予安,”我看着黑暗中翻涌的海浪,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呓语的迷茫,“你知道吗,顾远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话匣子一旦打开,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记忆便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
“他追我的时候,真的……很用心。记得我随口提过喜欢城西那家老字号的杏仁酥,他能在下雨天排一个多小时的队去买,送到我楼下时,自己淋得半湿,杏仁酥却护得干干爽爽……”
“我加班到深夜,不管多晚,只要说一声饿了,他总能变着花样给我送吃的来,热乎乎的……”
“我生病发烧,他守在我床边,一宿没合眼,给我换毛巾,喂我喝水……”
我絮絮地说着,那些曾经让我觉得无比温暖、无比笃定的细节,此刻在背叛的映照下,却显得如此苍白和讽刺。
“他对我真的很好……特别好……” 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排解的困惑,“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这一切都像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像一场我自己编织的梦?他怎么能……变得那么快?那么陌生?”
今天在餐厅的偶遇,顾远那虚伪的道歉和刻薄的指责,就像最后一瓢冰水,彻底浇熄了我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火星。
心,是真的死了。死在那份被彻底否定的过往里,死在那个曾经熟悉、如今却面目全非的人面前。
我说了很久,语无伦次,时断时续。江予安始终沉默地听着。他没有出言安慰,没有说“他不值得”或者“你会遇到更好的”这类空洞的套话。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个沉稳的、无声的容器,接纳着我所有翻涌的、混乱的、带着痛楚的情绪。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撑。
海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他沉静的侧脸在夜色中显得轮廓分明,那双深邃的眼眸映着远处的渔火,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潭水。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我倾诉的浪潮暂时平息,或许是他身体的不适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江予安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他双手用力撑住扶手,腰腹绷紧,似乎想调整一下坐姿,但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和忍耐。
“怎么了?”我立刻察觉到他的异样,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关切地问,“是不是坐久了不舒服?”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低沉:“嗯,腰背有点僵。” 长时间的固定姿势,对他脊柱的负担显然很大。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阳台那坚固光滑的栏杆,又看了看我,语气带着一种商量的口吻:“介不介意……我站一会儿?”
“当然不介意!”我连忙说,心里甚至有点高兴他能主动提出需要活动。一直坐着确实太难受了。
他驱动轮椅,调整角度,稳稳地停在栏杆旁。栏杆的高度正好在他胸口偏上的位置。
他伸出双手,牢牢地抓住冰凉的金属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专注,腰腹和手臂的力量瞬间爆发!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手臂和肩背的肌肉线条瞬间绷紧,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贲张出力量感。
他依靠强大的臂力,将沉重的上半身缓缓向上牵引,同时带动着毫无知觉的下半身,一点点地抬离了轮椅的坐垫。
这个过程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屏息的艰难。
他的身体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像一株努力对抗着重力的植物。额角很快渗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