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排在洗手台前刷牙,满嘴的薄荷泡沫,镜子里映出我们俩都有些睡眼惺忪却安宁的脸。
就在我低头漱口的时候,镜子里的江予安忽然停下了动作,含着满嘴泡沫,有些含糊不清地开口:“月月,我们今天去新家看看吧。”
他吐掉漱口水,用毛巾擦了擦嘴角,目光透过镜子看着我,带着一丝期待,“硬装都完成了,家具也搬进去了,我还没去看过呢。”
我抬起头,从镜子里迎上他的视线,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啊,你不忙就行,我反正有时间,随时可以出发。” 想到他今天终于能亲眼看到我们共同努力规划的未来之家,我心里也涌起一股雀跃。
刷完牙,江予安操控轮椅,转身面向主卧卫生间内部。接下来,就是他每天清晨的“大工程”——自己上厕所。
我们目前住的这个房子,江予安意外受伤后,曾独自在这边的客厅住过一段时间,因此客卫是特意改装过的,安装了牢固的扶手。但主卫,却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没有任何无障碍设施。现在我们住在主卧,使用这个常规高度的马桶和没有扶手的空间,对他来说,其实存在着不小的困难和潜在风险。
“要不……”我看着那光洁却“不友好”的马桶,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还是去客卫吧?那边有扶手,安全点。”
“不用!”他几乎是立刻回答,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他抬起眼,看向我,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想要证明什么的、明亮而坚定的光芒,“就在这里。正好,”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小骄傲的弧度,“让你看看我这段时间的康复成果。”
我知道,他不仅仅是要完成生理需求,更是在向我,也向他自己,展示他重新夺回的对生活更多的掌控力。
他没再给我劝阻的机会,操控轮椅在马桶边找到一个最佳角度,利落地锁死两侧轮刹。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一手稳稳地撑在了旁边浴室柜坚固的台面边缘,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
核心收紧,手臂协同发力。
腰腹和臂膀的肌肉瞬间绷紧,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只见他身体以一个流畅的弧线,迅速而稳定地从轮椅坐垫上被提升起来,精准地落在了马桶的边缘坐稳。
整个过程快、准、稳,几乎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坐稳后,他并没有停歇。他需要调整坐姿,让自己更舒适也更安全。然后,他弯下腰,双手分别托住自己的大腿和膝窝,用一种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技巧,将那双无力下垂的腿,依次拖拽、搬动,调整好位置,让双脚能勉强平放在地面,以增加一些稳定性。
最后,他才开始着手处理衣物。
我站在卫生间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完成这一系列复杂而艰难的动作。确实,正如他所说,比起我们刚搬进来住时,他几乎每次都需要我在旁边搭把手,或者至少需要我在场以防万一的情况,现在真的是强了太多太多。
他的动作更加娴熟,力量的控制更加精准,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和独立感,也愈发明显。
这每一个看似简单的“自理”背后,都是他这几个月来,在康复室里流下的数不清的汗水,和日复一日枯燥练习的成果。
见他确实不需要帮忙,并且完成得相当出色,我心里那点担忧也渐渐被欣慰和自豪所取代。我没有再停留,轻声说了一句“那我在外面等你”,便转身走出了主卫,去衣帽间准备我们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
既然今天要去新家,我心想,不如顺便带些东西过去,反正迟早都是要搬过去的,一点一点蚂蚁搬家,也能减轻最后正式搬迁时的负担。
我先是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给我自己选了一件轻便的连衣裙,给江予安拿了一件棉麻质地的衬衫和休闲长裤,平整地放在卧室的床上。
然后,我转身面向衣帽间里侧那两个收纳冬被和厚重衣物的柜子。打开柜门,一股淡淡的、属于樟木和织物的混合气息飘了出来。
里面整整齐
